警車里的老婆婆搖下車窗，說，“你們忙，我和宗光到處看看?！?/br>
“好的?！敝芸它c頭，“有什么事電話聯系?！?/br>
“好?！崩掀牌畔萝?，手指微動，計算半晌，說，“你們在這等著，不要上門抓他?！?/br>
周克愣?。骸鞍?？”

“聽她的吧?！弊诠舛U師說，“準得很?！?/br>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張屹站在廚房里炒菜，耿敬拾起一個瓷碗，張屹說：“你不要動，全是血?！?/br>
“哦?！惫⒕粗便躲兜罔圃谠?，衣服上血液凝固，硬邦邦的。

一只橘黃色的胖貓跳到櫥柜上：“喵——”

“樂樂?！惫⒕纯粗堖渖岛鹾醯匦?，“餓了嗎？”

“好了?！睆堃侔巡耸⒌奖P子里。

“吃，吃?！惫⒕炊似鸨P子放在貓面前。

“耿敬……”張屹開口，“它是一只貓，不能吃人吃的東西?！?/br>
“他不是貓！他是樂樂，是我兒子！”耿敬狂躁地摁著貓頭，“吃??！”

貓掙扎起來，伸出爪子狠狠撓了耿敬一下，扭身跑走。

“樂樂不餓?！惫⒕凑f，放下盤子，“我放在這里，他餓了自己吃?！?/br>
“嗯?！睆堃僬f，“走吧?！?/br>
耿敬留戀地看了貓一眼，跟著張屹離開家。

耿敬原本有一個兒子，叫耿樂，三歲罹患腎病，快速發展成尿毒癥，五歲死亡。之后，耿敬便瘋了。平日里他脾氣溫和，見人三分笑，少有人知道他是個瘋子。張屹恰巧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他和耿敬住同一棟樓，電梯里經常見到。有一次耿敬撿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黃貓，張屹是個寵物醫生，在電梯里見到抱著貓的耿敬，好心的告訴耿敬怎么照顧貓。耿敬感激他，請他來家里坐坐，張屹進門，耿敬對著一個人形抱枕喊“樂樂”。

遠遠的，張屹看到小區門口聚集了一堆人，他問耿敬：“你為什么殺他？”

“他搶樂樂的東西?！惫⒕凑f，“我不能給他?！?/br>
起初張屹沒有認出趴在地上的人是誰，他走近人群，警察過來拷住耿敬，張屹看清了尸體，是吳學易。

“你是耿敬的朋友嗎？”周克問。

“鄰居?！睆堃僬f，“躺在地上的是吳學易，我們都是鄰居?！?/br>
“麻煩您跟我們去警局一趟，做筆錄?！敝芸苏f。

張屹點頭：“好?！?/br>
“小何，給秦婆婆打個電話?！敝芸苏f。

-

像往常那些日子一樣，陳落打開超市的門，開始一天的營業。

氣溫回暖了些，從零下四十五度升到四十度，他拿著掃帚掃干凈門前的雪，抬頭，大狗站在臺階上，興奮地跳上跳下。

陳落知道大狗想出去玩，他笑起來：“別急，我忘記之前買的冰鞋放哪了，找出來還得洗一下?！?/br>
大黑狗蹦蹦跳跳，雪地上印出一串梅花枝。

陳落舍不得掃掉那一串梅花，用掃帚在地上畫個圈，將梅花枝周圍的雪掃干凈，仿若給梅花裱了個框。

“你好，這是你的狗嗎？”一個沙啞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

陳落轉身，一個老婆婆和一個和尚打扮的人映入眼簾：“是的?！?/br>
“真漂亮，它叫什么名字？”老婆婆似乎是個很喜歡狗的人，她朝大狗招手，“來?！?/br>
“豆豆?！标惵浠卮?，“它有點怕生?！?/br>
大狗坐在陳落身旁，盯著老婆婆看了一會兒，困惑地歪頭。

“我原來也有一只狗?！崩掀牌耪f，“我養了十五年，它前些日子走了?！?/br>
聽罷，陳落升起惻隱之心：“你一定很愛它?！?/br>
“是啊?！崩掀牌派斐鍪?，脫掉左手的手套，“我可以摸摸它嗎？它長得真像我的狗?！?/br>
陳落低頭看著豆豆：“可以嗎？”

大狗焦躁地用前爪交替踩地面，它不情不愿地伸出腦袋。

老婆婆輕柔地摸摸大狗的頭，陳落注意到老婆婆的左手拇指側面有一段指節。

“我去買瓶水?！弊诠舛U師說，他走進超市，陳落跟在他身后。

禪師問：“這是你的超市？”

“嗯?！标惵鋺?。

大狗見陳落走了，立馬轉身貼著陳落的腿走，留下老婆婆站在原地，眼神變幻莫測。

“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弊诠舛U師說，他放下兩瓶水，“多少錢？”

“四塊?！标惵湔f。

“你知道兩瓶水在烏魯木齊賣多少嗎？”宗光禪師抬起手，比了個二，“二十?！?/br>
“可能他們進價比較高?！标惵湔f。

“就算這樣也不惡意猜測別人嗎？”宗光禪師笑著問，遞出紙幣。

陳落收下錢：“那是別人的事?！?/br>
“宗光?！崩掀牌耪f，“買好了嗎？”

“好了?！弊诠獬惵鋼]揮手，“再見?！?/br>
“再見?！标惵涠Y貌地微笑。

大狗跑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爪子踩在地板上“啪嗒啪嗒”響。

陳落知道它急著去倉庫找冰鞋，他說：“好，我幫你找?！?/br>
大狗如果會搖尾巴，它喜出望外的模樣，能把大尾巴搖成直升機的螺旋槳。

遠處，六指婆婆和宗光禪師并肩走著，老婆婆說：“那條狗，是關鍵?！?/br>
“你仔細看那個人了嗎？”宗光禪師問，“他身上有問題?！?/br>
“我算不出他的軌跡?！绷钙牌耪f，“有人故意遮掩了他的未來?！?/br>
“我認出他身上的符?！弊诠舛U師說，“應該是一個修為高深的道士做的?！?/br>
“給基地說一聲，我們要在這里住一陣?！绷钙牌耪f。

第26章入夢

陳落穿上外套，看向窩在沙發里看電視的陳初：“下樓嗎？”

陳初搖頭：“不想去?！彼⒅娨?，面無表情。

陳落察覺出一絲絲不高興的情緒，他問：“你怎么了？”

“我不喜歡那兩個……”陳初思索一會兒精準描述詞，“老人?！?/br>
“老人？”陳落系好圍巾，“哦，你指秦婆婆和宗光老先生?！?/br>
三天前，陳初在倉庫里找到兩雙溜冰鞋，臟兮兮的，陳落把鞋刷干凈，放在陽臺上晾干。三天里，老婆婆和老和尚時常來店里坐坐，跟陳落閑聊?？赡芤驗榇蠛诠放c老婆婆去世的愛犬有些相似，陳落猜測，總之老婆婆是個溫和的人，過來找陳落時總是給陳初帶玩具和零食。

陳落對她印象還不錯，不知道為什么陳初一直對她親近不起來。

“嗯?！标惓蹼p臂抱著膝蓋，蜷在毛毯里，可憐巴巴地問陳落，“可是我想跟你一起下樓?！?/br>
陳落抿唇微笑，故意逗他：“那走啊?！?/br>
“……”陳初拽著毯子角，糾結一會兒，最終喜愛戰勝厭惡，他赤腳踩在地板上，“這樣可以嗎？”

“你指，變成人下樓？”陳落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