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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稍微一丁點兒不同尋常的雨露澆灌便會令他們在成長中迷失自我,漸漸變成與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模樣。顧念寒尚能堅守本心,可Adrian卻不能幸免。“我從檢察官那里聽來的消息,說今年第一場雪的時候商船會來渡口,那時先生不在組織,看守員完全不是我的對手,我想這是逃出去最好的機會?!鳖櫮詈D了頓,“但是我沒有想到,最后來攔住我的,竟然是Adrian…”“于是我們不顧一切地打了起來,到最后我捅了他一刀,失手把人推到了鐵欄桿的尖角上,流了好多血,當時我真的以為他已經死了?!?/br>顧念寒痛苦地皺著眉頭。他永遠都忘不了那時的場景,Adrian身下的雪被血液染紅,在那片蒼白荒涼的大地上,孤獨又扎目地躺在地上,看著雪一點一點飄落至Adrian的發梢,又同他溫熱的鮮血融化為一體,顧念寒的血液也快要凝結。直到裴鶴之俯身,一下一下輕輕吻開他眉梢的褶皺。“可他卻沒有死?!迸狷Q之替他說完沒有講完的話語,“也許是角度原因,當時Adrian暈了過去,而你只是弄瞎了他一只眼睛?!?/br>結合顧念寒的描述,除非他的記憶出現了偏差,不然這是唯一合理的說法。然而這樣的答案并沒有讓顧念寒獲得些許撫慰,實際上在他看來,當自己對他揮刀的那一刻,那個熟知的Adrian早就死在那個冰冷的雪夜了。這么多年的愧疚感早已沖淡了,畢竟當時兩個人因為理念不合而大打出手,Adrian更是痛下殺手,既然兩個人只有一個人能存活,顧念寒會選擇沖他出手也是情理之中。“或許吧?!鳖櫮詈曇粑⑽l啞,“當時我嚇懵了,只想著要快點逃走,沒有注意Adrian究竟是死是活。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毫無意義了?!?/br>裴鶴之安撫性地揉捏著他的后頸,像是在撫摸一只渾身緊繃的貓:“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顧念寒看著他,似乎有話要講,可惜最終將話語咽了回去,疲憊的點點頭。此時此刻一切話語的安撫都太蒼白了,顧念寒本身也不是需要過多撫慰的人。他從小到大,身上都承載了太多東西,他不善言辭,一切苦悶跟情感都習慣性的藏在心里,一個人慢慢的將其消化。之前裴尚澤曾說過,如果他始終這樣,早晚有一天會不堪重負,將自己壓垮。現在裴鶴之的存在無疑給了他一道避風港,即便是對方什么話都不講,只要呆在裴鶴之身邊,他就會感到心安。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更加害怕失去裴鶴之。如果哪一天裴鶴之不在了,也許這將是壓死顧念寒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確定自己還能否承受的起,或許他會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骨,以至于對自己充滿恨意。那時的顧念寒,真的不知道要變成什么樣子。裴鶴之似乎看穿了顧念寒的所念所想。顧念寒此時此刻緊繃的狀態令他有些不安。“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br>裴鶴之從他身旁起身,翻身下床,被顧念寒一把拉住胳膊,也跟著坐直了身子,薄毯從他的肩頭滑落至腰肢:“你傷口沒事吧?”他的目光落在剛剛因為自己的亂來而變得皺皺巴巴一團亂的床單,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一切,耳根有些發燙,掩飾一般咳了幾聲,更多的是對裴鶴之身體的擔憂。裴鶴之無所謂地笑了笑:“已經毫無感覺了?!?/br>這倒是真的,他自愈力極強,這幾天下來傷口幾乎完全愈合,即便是剛剛經歷過激烈運動,一整場下來也確實已經毫無感覺。當時大多數行李已經在爆破中被盡數摧毀,只有一樣東西他始終帶在身上。光線籠罩在裴鶴之結實的肌理上,就連纏繞在胸前的繃帶都顯得異常性感,與他勾人心魄的外表不同,舉手投足間都是蓬勃的荷爾蒙,十分令人心動。裴鶴之不知拿了什么東西,他神秘的將它藏在掌心里,走到顧念寒面前,道:“把手伸出來?!?/br>顧念寒神情疑惑地伸出了手,裴鶴之垂眸將他那布滿傷痕印記的手握在手心中,將什么冰冰涼涼的東西推上了他的無名指。是一枚戒指,設計簡潔又輕巧,在光下流光溢彩。顧念寒一怔,神情僵硬地盯著那枚戒指,血液回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里帶著細微的哆嗦:“這…什么時候買的?”裴鶴之低低地笑起來,光線染紅了那顆明亮的朱砂痣,他說:“有一次在店里無意間看到的,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一直帶在身上,是對戒,想著有哪一天可以給你?!?/br>他沒有想到那一天來的這樣快。快到感覺再不給他就要沒機會了一樣。以顧念寒的腺體損傷程度,絕對不能再清洗一次標記,這意味著裴鶴之要對他永遠負責,一輩子都為他保駕護航。“這是我對我們未來的保證?!迸狷Q之沉沉地看著他,眼底溢滿流光。“我,和你?!?/br>裴鶴之會陪伴顧念寒到世界崩塌的那一刻,再此之前,就連死亡都阻止不了他們接近彼此,這已經是裴鶴之目前能給予顧念寒的最好保證。顧念寒喉結一動,眼眶剎那間就紅了。他怔然地看著手指上的戒指,感動、欣慰、喜悅,好像在這一剎那他這半輩子缺少的感情在此刻盡數迸裂,各種各樣復雜的情緒相互糾織在一起,到最后卻全部匯聚成沉溺深水般的恐懼。顧念寒神情一僵,突然咬咬牙,將它從手上摘下來。“我不能接受?!鳖櫮詈行┦Щ曷淦?,“我現在一只腳邁在生死線上,每時每刻都有丟掉性命的可能,不能拖累你?!?/br>顧念寒這半輩子卑微如螻蟻,前半生始終都不是為自己而活,總是替別人數著命數,生命對他而言不過是閉目眨眼間,從來不知生命可貴,可那清高與自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沒有人能折斷他筆直的脊梁,沒有人能讓他徹底屈服,唯有裴鶴之。他不得不選擇卑躬屈膝,不敢對他進行無謂的保證,更不愿意看到裴鶴之哀傷失望的面孔。人一旦動心,就會有弱點,就會有突破口,荊棘可以趁虛而入,糾纏于缺失的靈魂,死咬不放,使人恐慌,使人苦痛,這點還真是一點不錯。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當年年少時先生曾給他們說的話——人一旦有所希冀,就會懼怕死亡,只有練就一副冰冷心腸,才能隔絕這世間一切苦痛。裴鶴之是他的希冀,同時也是他的墳墓。現在的他們誰都放不開彼此。顧念寒靜靜地看著躺在手心里,那枚已經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