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柏卿回想到這些，只想把散播這些傳言的蠢貨揪出來打一巴掌。

他沒有聲息、不見蹤影？

他分明是跟在了仙皇身邊，看起來關系還十分要好！

易柏卿背后一層層地浸上冷汗，眼下局面他完全想不到怎么彌補，只覺得自己的舉動萬分愚蠢。

他顧不得那么多，直接跪下道：“君上恕罪！如果是君上想要，在下萬萬不敢……”

自己一個修仙者，居然有一天會向師長之外的人下跪。易柏卿恍惚地想，心里還有股屈辱。

“萬萬不敢個屁？”槐略直接打斷了他，冷笑，“見風使舵誰不會??？”

易柏卿手又握緊了些，他已經不敢想現在緣本相用什么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咬牙道：“你到底想如何？”

易柏卿也算慢慢回過神來了。他送去給觀如是的尾巴，陸宸燃好像并沒有多計較的意思。

仙皇現在……更像是在看熱鬧，眸子深處滿是興味盎然又冰冷的笑意，甚至還附耳在和那名白衣人說著什么。

被當成猴戲看，當然不好受。易柏卿恐懼之外又生出難堪。

槐略道：“先給小緣道歉！這還要我說嗎？其他的，要看他怎么想?！?/br>
易柏卿終于挪過視線。

……但緣本相并沒有在看他，而是在看著槐略的傷，滿臉心疼。他自作多情了。易柏卿臉一下子紅了。

“緣公子，對不起?！彼钌畹?，“還有槐公子的傷，也是在下的錯?！?/br>
槐略走上前幾步，盯著易柏卿看了一會兒。褪去了平日的氣質，這一眼像壓抑著兇性的狼獸。

他忽然抬起劍，自易柏卿肩頭劈下！

尖銳的痛楚襲來，易柏卿悶咳一聲，生生受了。

“這是我還你的?！被甭缘?，“你那一招是偷襲，所以我光明正大地還過去?，F在我二人傷勢一樣，你要是想和我再打一架，我也奉陪?！?/br>
“……不必了?！币装厍湮孀□r血不止的傷口，道。他又說了一句，“緣公子，對不起?！?/br>
緣本相終于轉過頭看著他了。淺色的眼睛里分辨不出情緒，既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

“小緣，你想原諒他嗎？”槐略道，抱手站著。顯然他是不情愿這么問的，但還是尊重緣本相的意思。

易柏卿看著他，眼中是忐忑和期待；那邊看戲狀的陸宸燃和雪無霽也望了過來。

所有人視線的焦點都聚集在了緣本相身上。

他想原諒這個人嗎？

記憶已經失去了，連帶著曾經也許有過的痛苦也變得一片空白。

但還是有隱約直覺告訴他……

“我不想原諒你?！本壉鞠嗟?，“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合適?！?/br>
易柏卿仿佛遭受了重大打擊，不可置信道：“阿荼你——”

他竟然還在期待，還不覺得自己錯了。緣本相心底泛起冷意。

就在這時，一直在觀望的陸宸燃開口了。但卻并非對那邊三人說話。

“宿哥哥，”陸宸燃微笑道，“一年前我找到了一件武器，它的用法很是神奇，哥哥想要我講講嗎？”

武器？

雪無霽不知道陸宸燃在這時忽然提起武器，還是一年前得到的武器有什么用意，但他還是配合地道：“如何神奇？”

“這件武器名為‘回音谷’，是陸氏曾經使用的一種刑具。它的用途很簡單，就是令受刑者反復經歷自己對別人做過的事?！?/br>
陸宸燃閑閑道，“只是使用者必須必受刑者修為高才行，否則就無法準確cao控受刑者經歷什么事件。并且若受刑者心智強大，很難產生什么效果。是以，后來漸漸不再用了?！?/br>
雪無霽聞言就明白了陸宸燃想做什么，淡淡笑道：“確實神奇?！?/br>
緣本相微怔，槐略道：“這個好！”

易柏卿則是瞳孔微縮，有些慌亂道：“君上，你不能私自用刑！”

他的修為有陸宸燃高嗎？

還是心智堅定？

這件武器必是能對他起效的！

但他的恐慌完全是徒勞，陸宸燃什么時候怕過這些規矩？

陸宸燃微笑，從芥子戒里召喚出了半人多高的一件事物。

雪無霽發覺那是……木偶小紅。

陸宸燃手按在木偶人被畫了一個紅叉的腦袋上，木質之下浮現出一枚原形的輪廓。

那是一面鏡子。巴掌大的圓鏡落到陸宸燃手中，卻照不出任何倒影?！斑@便是回音谷?！?/br>
雪無霽經常能在飛天畫舫的角落看見小紅，不是在端茶送水就是在打掃，卻沒發現陸宸燃還在木偶里藏了這么一件東西。

他隱隱覺得這個舉動有些不尋常，不過想法也只是稍縱即逝。

小紅沒了鏡子，有些遲鈍地晃了一晃，抬腳像是想向雪無霽的方向走來，又被陸宸燃拎了回去。

也許是錯覺，雪無霽總覺得這木偶人對他格外有反應。他微微皺了皺眉，把注意力重新移到了回音谷上去。

“易將軍，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做的事有一天會輪到自己頭上？”陸宸燃站在易柏卿面前道，“好自為之?！?/br>
逃避終于壓倒了恐懼，易柏卿試圖站起身，但已經來不及了。

回音谷放出的靈光將他兜頭籠罩，灰蒙蒙一片的鏡面，清晰地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

*

鏡子外，易柏卿已經昏迷了過去。

“小緣，我想看你經歷過什么?？梢詥?？”槐略輕輕道。

緣本相為他重新包扎傷口，笑了一下：“那可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憶?！?/br>
槐略堅定道：“我想知道?！?/br>
雪無霽拿起掉落在草叢里的鏡子，道：“想看那就來看吧?！?/br>
以他的想法，還是要先知道過往究竟發生了什么才下判斷。雪無霽輕點了鏡面，鏡中畫面便放大并投射了出來。

只見一片白色的荼蘼花叢里，出現了一只橘紅的小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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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鏡花其一

“那就是你小時候的樣子啊?！被甭钥粗R子,“說來,我還沒見過你真正的妖形呢?！?/br>
那只小狐貍在花叢里怡然地翻滾,玩著自己的尾巴。正值初夏，陽光從樹杈間斑駁地漏下來,把它的毛照得暖烘烘的。

但狐貍的眼神卻是驚異的，仿佛不能理解發生了什么，卻又無法cao控自己的身體——那顯然是易柏卿的眼神。陸宸燃盤腿坐著，以手支頤道：“現在是易柏卿的意識在它身體里?！?/br>
槐略皺眉道：“嘖。不知道為什么好不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