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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平心而論,誰做好事都不會是觀如是做好事。他的出發點絕對不是給“他們”這類孩童一個機會。觀如是……究竟是想做什么?長河道人捏了捏自己的胡子:“你當真不拜?”雪無霽低聲一字一句道:“我不拜?!?/br>他有些發冷,袖中的手指不自覺握緊了。這是他百年來第一次回過頭審視自己的師尊。而這番審視似乎讓他窺見了以前從未發覺的、潛藏在角落里的密辛。*出了長河道人書房的時候,已經是暮色十分了。雪無霽開門便發現陸宸燃站在書房外。門外就是一條長廊,他依靠在木欄桿上,半側著臉看著晚霞中的群山。一只機械鴿子停在他身旁的闌干上,鴿子腳邊是一堆已經熄滅了的灰燼??礃幼邮切偶垷^后留下的痕跡。這個側影與雪無霽記憶中的側影重疊了。暖色的暮光半明半滅在陸宸燃眼中,卻沒有給他的側影帶來一絲溫度。“宿哥哥?!标戝啡悸牭搅隧憚?,回過頭笑道。雪無霽道:“你怎么……你等了多久?”他下午離開寢屋的時候,陸宸燃已經不在了。這些天陸宸燃常有這樣的不告而別,多半是去處理事務了,因此雪無霽走前留了張字條。但他在書房待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字條上預估的時間,陸宸燃便直接來等了。陸宸燃道:“沒有多久?!?/br>他伸手,拂掉了闌干上已經完全冷卻了的余燼,“哥哥和長河前輩談了什么?”“我正想說,”雪無霽把對觀如是的猜測從腦海里清除,牽起嘴角,“我找到我幼時在王府時教我的師傅了,就是長河道人。我完全沒想到?!?/br>他在得知這個消息時第一個想分享的人就是陸宸燃,可惜當時他不在。“這么好嗎?”陸宸燃也有些驚訝,隨即笑道,“恭喜哥哥了?!?/br>雪無霽點點頭,道:“所以我想再待一段時間,和師傅一起過完中秋再拿尾巴。順帶想想怎么與師傅說?!?/br>這三天下來,他在暗處布置的靈力已經查到了尾巴的痕跡。麻煩的是,它似乎落進陣法結界的中心某處了。若想取回似乎不得不碰結界。如果不知道長河道人的身份,他大概會拿了尾巴便走。但現在,他想先告知師傅。現在還多了一層隱憂——這個陣法結界是觀如是做的。陸宸燃微笑道:“那我豈不是要與哥哥做一個月的同學了?有趣?!?/br>雪無霽想了想,道:“那我們可要好好學?!?/br>兩個人都沒有正經上過學,這樣一想確實很有意思。陸宸燃忽而笑起來:“那這樣的話,我們可是不合規矩的地下關系了?!?/br>他湊近了雪無霽,在他耳邊悄聲道。雪無霽耳畔一熱,抬頭,視線撞進了陸宸燃眼中。夏末除卻了燥熱的晚風吹拂,他眼中如有輝映的星河。一時間,恍如曾經所有的鮮血淋漓都沒有存在過一樣。他們仿佛當真是十九歲和十七歲的兩個少年,在放課后交談著師長和功課,最大的煩惱就是背不出的課文。在暮色里懷揣著微澀微甜的心事,滿腔的歡喜只關乎對另一個人的傾慕。*而在另一頭,學生們的寢屋。槐略和緣本相坐在屋頂上,每日這個時候,天地陰陽交界之時,緣本相都會恢復一會兒原形。為了避免被人看見,這方被樹冠擋住的屋頂成了他們這些天傍晚都要待的場所。“喂?!被甭院熬壉鞠?。緣本相聞言轉過頭:“怎么了?”他在火燒云之下,隱約的金色光線落進他眼中。少年抱膝坐著,袖子蓋住了半透明的雙腿,看起來好像一個正常的狐妖一般。槐略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你吸足了陽氣,離開我,會怎么樣?”問這話時,他也看著遠處的群山。倦鳥歸林,漫天云霞,壯美絢麗。緣本相笑了。“不怎么樣啊?!?/br>“鬼魂得不到補充,會慢慢消耗,記憶一同消失,最后融于天地的時候,什么都不會記得?!本壉鞠喟严掳蛿R在膝蓋上,“我已經做好準備了?!?/br>——可我還沒有。槐略心里突然閃過這樣一句話。在這一瞬間,他心中似乎閃過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悸動。但他只點點頭,“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第二日。做過那番交談后,雪無霽真的抱了幾分認真的態度上起課來了。早晨這節課教陣法。千畫學宮里的先生只有幾個,教的內容也都很簡單。雪無霽只掃過一眼就會了,但周圍學生像是學得很吃力。陸宸燃睡過去了一節課,書撐在前面擋住臉。他其實根本不必擋住,因為他根本不怕任何先生。這樣做似乎也是為了那份戲謔的“認真”心態。“這太難了?!?/br>課間,前面的沈光郁悶地嘀咕,“比我在凌霄學的還難……”雪無霽知道前世沈光學的是劍道,沒涉獵過陣法,后來都是他這個大師兄帶的。陣法屬于造化道,在凡塵界人們眼中,會畫符畫陣似乎就很厲害了,而且宮主長河道人也修造化道,因此千畫學宮里陣法教得比劍道還深些。“什么難?讓我看看?!被甭源蛄藗€哈欠道。寢屋是兩人一間,雪無霽和陸宸燃二人的隔壁是槐略和沈光,緣本相作為狐貍身和槐略睡在一起。因此這些天,他也算是和沈光混熟了,也知道沈光來自凌霄的事。他拿了張圖紙過去,興致勃勃地和緣本相湊在一起研究了。沈光:“……喂?還我圖紙!”槐略回頭扮鬼臉,兩個人互相拌了會兒嘴,無果。沈光只好重新畫,繼續苦思冥想。“你畫錯了?!毖o霽走到他身側道,“此陣的西南角是彎角,不是折角?!?/br>他突然出聲,沈光思考被打斷,皺著眉頭看了看:“這樣?”沈光下筆把西南角改了,果然不消片刻,陣就散發出正確的藍色靈光。“成了!”沈光立即開心道,“謝謝你啊?!?/br>他沉浸在喜悅當中,然后聽到雪無霽隨意提起般問:“沈光,你的任務怎么還沒開始做?”“你問那個啊,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鄙蚬獾?,“怎么說呢……這個任務要特定的時間,我還沒等到?!?/br>雪無霽頷首,正要走,沈光忙拉住了他。“等等!雪師兄,我還有陣法不會解。這個、還有這兩個?!鄙蚬饬⒖逃帜贸隽撕脦讖垐D紙來。雪無霽一一解答,期間連一絲猶豫都沒有,講得比先生還要清晰流暢。這兩個陣法更復雜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