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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來取名,小孩兒知道了該多傷心啊。長河道人開始帶小孩。這小孩子天性安靜,乖得讓人心疼,因為他,長河道人那段時間幾乎都沒沾過酒。小雪宿慢慢長大,第一次開口說話,說的居然是“師傅”。這讓長河道人有點心虛,好像把別人的孩子拐走了似的。到底是小世子,不至于只有他帶,小雪宿周圍也有許多旁人和仆役。然而小孩子雖懵懂,卻是最能分辨誰對他好的,雪宿最黏的就是長河道人。長河道人也一邊觀察著這對夫妻,除了看出雪王爺越來越虛弱之外并沒什么其他的。這大妖是想吸干雪王爺的靈氣和精氣。不過說老實話,長河道人一點都不想管,這人愛死就死吧。等大妖榨干了王爺后,一個升天一個歸西,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拐跑小世子了。得出這個結論后,長河道人就開始安安心心地教徒弟了。雪宿五歲那年,快過生日了,長河道人就想著給小孩子帶點新奇玩意兒回來。之前給他說蓬萊雪的時候,他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唔,那這次就回一趟凌霄,給小孩兒帶一盆蓬萊雪吧。就算暫時不能帶他去看,先嘗個鮮也好。長河道人去往凌霄,卻沒想到這會是他最后一次看見小雪宿。等他滿心歡喜地抱著蓬萊雪回來、想著小徒兒看到會如何開心,卻只見到燃燒的雪王府。妖氣所化的赤炎把半邊夜色都燒紅了,像是一只通紅的眼睛。人們喊著“走水了!”,四散奔逃。※※※※※※※※※※※※※※※※※※※※“宿,止也?!薄?/br>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期望啊……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unji1個第61章不識其二長河道人手一抖,花盆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他失去理智地抓著人問,只得到了似是而非的答案:王妃飛升了,點火燒了雪王府。沒看見小世子,可能還在王府里吧。長河道人沖進了火海里。但只看見了瘦成枯骨、又被燒焦了的雪王爺,其余尸體被燒融了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他也不是沒找過凌霄各處的慈濟堂,但慈濟堂對散仙這種居無定所的修者很有意見,不僅手續繁瑣,看兩所慈濟堂之間必須要間隔至少四年。因此,長河道人十四年了也才排除了四所慈濟堂,而這些里都沒有發現雪宿的蹤影。他其實有些心灰意冷,覺得那狐妖怕是早就把小世子也一同燒死了。這是她求仙路上的障礙,而她從來就是個沒有心的母親。她做得出來這種事。雪王妃飛升之后的行蹤就隱匿了,因為她作為妖族,必不可能暴露身份。長河道人因此也沒法從她這里突破。十九年里,長河道人不止一次想,如果他那天沒有離開該多好。這件事成了長河道人一個心結,早些年他常醉得厲害,后來辦了學宮、看到那一個個少年少女時才好些,但也忍不住想,如果雪宿還在他身邊,他也該像這些孩子們一樣大了。長河道人看著手中畫紙,眼眶有些濕了。就算已經時過境遷,他也能從中看出自己教過的痕跡。他曾經握著稚子的手,一筆一劃帶著他運筆。而曾經的垂髫小兒,如今已經長成了玉樹臨風的青年,他這個長輩卻缺席了期間的十數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雪宿的畫技已經變得如此高超了。他也還是那么喜愛丹青。“你畫得很好,深得老夫真傳?!绷季?,長河道人吐出了嘆息般的一句。他捋了捋胡子,似是悵然又似是欣慰。這口吻十分仿佛十分熟稔,但落到雪無霽耳中,他卻竟不覺得反感。在這一刻,他的內心像是被觸動了,空落落的,有幾分茫然的酸澀。甚至在他剛剛觀看時,這房間內的擺設,都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長河前輩?”他輕聲疑問。他的語氣和神態都表露出陌生,長河道人能看出他完全沒認出自己。那么幼時的記憶呢?也一點都不剩下了嗎?“老夫來繼續給你畫像?!遍L河道人起身抱起紙筆道,“不過你要坐在那里,作出畫畫的樣子?!?/br>這要求雪無霽還沒聽過,不過畫不同的動態也是長河畫派的一個特色,他并沒覺得多奇怪,依言到桌前執起筆。“晚輩需要畫什么嗎?”雪無霽問道。長河道人坐在一旁想了想,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笑呵呵道:“你就畫一副飛鳥吧?!?/br>飛鳥?雪無霽聞言筆下一頓,有幾分恍惚。有一個朦朧的、不可思議的想法竄上腦海,他猛地抬起頭:“前輩莫非……”“莫出聲,”長河道人老頑童似的笑道,“等老夫畫完這幅畫再說?!?/br>雪無霽的手腕有一絲發抖,但很快就被他穩住了。他提筆,開始畫一只展翅的飛鳥。而長河道人也開始為他畫像。紙上的逐漸出現一只翱翔的鳥兒,尖尖的喙、舒展的羽翼。雪無霽畫得很慢、很仔細,熟悉的書房布置風格、相似的畫面,讓他腦海中模糊的記憶抽絲剝繭般逐漸復蘇。最終,紙上出現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飛鳥。它仰頭朝天,似乎要掙脫束縛飛去。就像是十四年前的小雪宿畫的那樣。只是如今的這只飛鳥已經羽翼豐滿,不需要助力就能獨自飛往無垠了。“晚輩畫完了?!毖o霽抬頭道。長河道人畫得慢一些,片刻后展開紙道:“老夫也畫完了?!?/br>——在雪宿小的時候,一老一小也經常這樣比賽。那時候總是師傅贏了徒兒。雪無霽看到了那副畫。上面并不是如今成年的他,而是一個拿著筆、垂目認真畫畫的小孩子,粉雕玉琢,眼尾一滴小小的淚痣。這是四歲時候的雪宿。于雪無霽而言,這是畫中的孩童穿過了百年漫長的歲月,才終于站在了這里。這是他前世曾經錯過了的、冰涼時光中唯一有溫度的親情。“咔噠”一聲輕響,他手中的筆掉到了桌子上。雪無霽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袖子上沾到了一滴墨點。“弟子……見過師傅?!毖o霽的喉嚨有些發哽,躬腰,深深地行了一個禮。長河道人扶住他的胳膊,免了一禮,摸了摸他的發頂嘆道:“我們宿宿已經這么大了啊?!?/br>在這十多年里,有多少物是人非?在畫這張畫的時候,他心中也很緊張。他已經在心中決意,如果雪宿當真已經不記得他這個師傅,那就這樣罷了。他不是什么倚老賣老的前輩,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