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傅長陵哽咽出聲，他看出秦衍眼中全然陌生的情緒，他語調里忍不住帶了幾分顫抖，“我是長陵,傅長陵啊?！?/br>
秦衍在水中靜靜看著傅長陵,他張開口,用生澀的聲音喚出他的名字：“傅……長……”

話未說完，傅長陵就感覺到極其強勢的靈力猛地灌入房間,將他的神魂瞬間逼退，傅長陵睜開眼睛，入目又是乾坤城上漫天飛雪。

而無垢宮內,秦衍念出最后一個“陵”字，便又沉睡下去。

等秦衍沉睡下去之后,江夜白的身影出現在房間之中,上官明彥和從業獄中出來的魔使明修跟在江夜白身后,三人一起走到秦衍身前，明修立刻上前去，用神識在水柱上探查了一圈后,皺起眉頭來：“傅長陵讓他醒過一次?！?/br>
“會怎樣？”上官明彥皺起眉頭，明修遲疑了片刻，緩慢道，“可能會記得一些有關傅長陵的東西。魔尊，”明修說著，抬頭看向江夜白，還是規勸道，“您何必如此復雜，要改變的感情？直接讓他把所有事忘了，不是更好？”

“若是如此，”江夜白看著水柱里的秦衍，緩慢道，“他的修道之路，怕就要走到頭了。修道本就是悟心，他沒有記憶，一切都得重頭再來?！?/br>
“那改了他的感情，”上官明彥神色復雜，“他就不需要重頭再來了嗎？”

“他本就修無情道，”江夜白注視著秦衍，“無妨?！?/br>
說著，江夜白回過頭去，看向明彥：“傅長陵現在在哪里，找到了嗎？”

“未曾?！?/br>
上官明彥恭敬道：“現在還在搜尋，只知道他應當是在一個叫乾坤城的地方，但乾坤城的具體位置還在查探，應當是建在一個天生的隱地?！?/br>
“先找吧。明修，”江夜白轉頭看向一旁正專注給秦衍檢查身體的明修，聲音平淡，“晏明什么時候能醒？”

“十日后?！泵餍迲鸪雎?，“他應當就能醒過來了?！?/br>
“那就定在十五日后吧?！?/br>
江夜白閉上眼睛：“吩咐下去，將各大宗門的人抓到無垢宮來，十五日后，歲晏魔君冊封大典，就用這些宗門之人作為祭品，助晏明進階?！?/br>
“魔尊，”上官明彥聽到這話，猛地抬頭，皺眉出聲，“晏明道君所學乃云澤再正統不過的心法，業獄的心法……”

“可以學?！苯拱讛蒯斀罔F，他睜開眼，轉頭看向上官明彥，“你要記住，我是業獄的人，他是業獄的人，你，也是業獄的人?！?/br>
上官明彥渾身一震，片刻后，他低頭啞聲回應：“是，屬下銘記?！?/br>
得了上官明彥的回應，江夜白沒有回話，許久后，他有些疲憊道：“散了吧?！?/br>
江夜白和上官明彥等人交談時，無垢宮的侍從開始清理傅家的尸骨。

在他們觸碰到傅家弟子尸體的那片刻，傅家人的身體瞬間化作了金粒，消散在了空氣中。

那些金粒隨著風一路飄揚，緩慢來到乾坤城，傅長陵就站在高塔之上，感覺一種無形的天道之意縈繞在風中，緩慢融入他的身體。

傅玉殊坐在房間里，看著滅盡的傅家魂燈，好久后，他抱著劍，閉上了眼睛。

蘇問機一步一步走上高塔，來到傅長陵身邊，傅長陵閉眼悟道，蘇問機含笑開口：“你的仇報了，傅鳴嵐帶著傅家弟子獨闖無垢宮，都死了?！?/br>
“我知道?！?/br>
“道君，”蘇問機雙手搭在青竹仗上，“還要去救阿衍嗎？”

傅長陵聽著這話，他轉過頭來，看向蘇問機。

“你既然來了，必然有辦法阻止我?！?/br>
“我有什么辦法能阻止道君呢？”蘇問機笑起來，“我不過是讓道君思量而已?！?/br>
說著，蘇問機揚起頭來，他仿佛能看到什么一般，突然道：“道君可知，您與阿衍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br>
“我八歲那年，得到了天命眼，看到了云澤的結局。而我不僅看到了結局，還得到了一道命令，那個命令，是未來的我給我自己的?！?/br>
“他說，你身負兩界功德，所以可以跨破此界的限制，讓我召喚你。八歲的我其實并不懂未來的我在說什么，我只能是把我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知道的，一一告訴我的父親?！?/br>
“那天晚上，我父親一夜未眠，后來蘇氏下了一個決定?！?/br>
“蘇氏決定遵從我所看到的，開啟召喚陣，召喚你們回來?？烧賳緝蓚€已死之人跨越兩界，這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多了?！?/br>
“什么代價？”

傅長陵轉眼看他，蘇問機看著遠方，好久后，他笑起來：“我就記得那天，我母親，帶著蘇氏三代弟子，都在陣法里?！?/br>
“然后他們一個個倒下，血浸透了我的衣服。我看不見，就感覺有什么濕潤了我的衣角，然后我爬過去想找我母親，等我摸到她的衣衫時，她已經不會說話了?！?/br>
“我就抱著她，我一直哭，我問父親，為什么，父親告訴我，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去?！?/br>
“兩界之爭，早已無關對錯，只是每一個人，都在拼命活下去。道君，”蘇問機抬眼看著傅長陵，“不是我不想去救秦衍，可是你要知道，從你們來到這個世界，到我站在這里，我們踩著的，本就是一路尸骨。我不能辜負了犧牲的人，而道君，你要辜負這些人嗎？”

傅長陵沒說話，他注視著蘇問機，蘇問機少有失去了笑意：“只有你和秦衍活著，甚至你們都已經死去的云澤，是道君想要的世界嗎？”

“其實我不明白?！?/br>
傅長陵聲音里帶了不解：“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

蘇問機聽著傅長陵的話，他笑起來：“誰又知道呢？”

“業獄到底是怎么來的？”

傅長陵冷著聲，蘇問機緩了片刻，慢慢道：“三千年前，因心法不同，仙魔大戰，葉瀾戰勝魔尊之后，將一界分為兩界，仙道生于云澤，魔修驅趕至業獄?！?/br>
“魔尊為保自己的子民，自愿被封印沉睡，同葉瀾約定，業獄愿用靈氣幫助云澤復蘇，于是留了四條氣脈封印，供由云澤抽取靈氣，時限兩百年。約定兩百年后，關閉四條氣脈，兩界自此隔絕?！?/br>
“然而一百年后，葉瀾去世，他將氣脈封印關閉口訣交給了自己的弟子孤鴻子，要求孤鴻子在一百年后關閉氣脈?！?/br>
“孤鴻子沒關?！?/br>
傅長陵瞬間反應過來，蘇問機輕笑出聲：“一百年后，云澤靈氣復蘇，開啟修真盛世，孤鴻子看一片欣欣向榮，為云澤著想，他和當年的高階修士一起決定，隱瞞氣脈之事，不關閉四條氣脈?！?/br>
“三千年，足夠一個人輪回轉世好幾次，也足夠刻意掩藏的歷史被人徹底遺忘?！?/br>
“久而久之，大家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