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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關閉的紗窗。窗外的丫鬟聽到動靜,也并不害怕,嘲諷的聲音反倒更大了些。他站在書桌旁,靜立片刻,聽到外頭傳來一道風風火火的女聲:“在這嘰嘰歪歪什么?!滾遠點!”接著便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那女子開門闖進來,奇怪的是,白歲寒卻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他只看到她尖細的下巴,覺得那形狀像一支鋒利的箭。女子親昵地喊他:“歲寒……”白歲寒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腳下的地板卻在那一剎那忽然變成深淵,他失去重心,猛然墜落下去,身體砸到潮濕冰冷的水泥地上,連著頭發被一只粗糙的手扯住頭皮。側臉碾在地面,白歲寒感到一陣陌生的冰涼,不斷有血珠自右邊側臉流過唇角,他張嘴,嘗到滿嘴的鐵腥味,聽到女聲說:“繼續?!蹦侵皇致爮拿?,又把他的腦袋往地上狠狠一按。“你竟然甘心毀容……”這一次,女聲里含著難以置信的憤怒,往日里強裝的深情脫掉了外衣,露出底下赤/裸/裸的淺薄追隨。她冷冷道:“毀了容,你還有什么?”沒有得到回應,二小姐冷笑道:“罷了,一件玩物罷了――”“只不過,我家的門不是那么好出的。白歲寒,你弄爛了我喜歡的那張臉,平白玩弄了我的感情,是不是要付出一點代價?”她拂袖而去,天旋地轉,白歲寒縮在一間不見天日的地牢角落里,他癱在那兒,靠著墻,雙手雙腿染滿血跡。有不慎惹怒二小姐的仆人在旁邊受禁閉,看到他的下場,同情地勸道:“白先生,你為什么不接受二小姐呢?她明明那么喜歡你,只要你答應一句,你就是我們江府風風光光的二姑爺,說不準以后還可以繼承家產,飛黃騰達呢……”白歲寒漠然地合上了眼睛。下一秒,場景變化,他被提著衣領丟出了一扇后門,白歲寒雙腿一軟,屈膝磕跪在堅硬的青石板上,視野里盡是青苔水漬。身后那扇門又開了,一個女子走出來,笑道:“我左思右想呢,不能就這樣放你走?!?/br>她的話音驟然變得陰冷險惡:“不讓你哪里少點什么,到底難消我心頭之恨――”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從女子身側走出,白歲寒被團團圍住,鋼鐵般的拳腳不斷落在他身上。那女子嬌俏地笑了一聲,聲音像陰間直奔窄巷的索命亡魂,于是這地方剎那猶如地獄,一時鬼魅叢生,幽影幢幢。白歲寒竭力地縮成一團,那些人似乎早就聽過吩咐,于是拿著不知何時出現的棍棒,一同對著他的腿抽打過去。他逐漸感到膝蓋處生出一陣無法形容的刺骨痛感,心中陡然升起了急速擴散的恐慌,那可怕的結果似乎快要來臨,二小姐的森森哂笑在耳邊戳殺肆虐――白歲寒驟然一動,跌落感從脊椎處緩緩退散而去,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有人緩緩靠過來,把他按著后腦勺,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里。“做噩夢了?”林聞起問道,他的下巴抵在白歲寒額頭上,低聲說,“我在?!?/br>聽到他的聲音,白歲寒想起他的那趟火車的路線是從揚州回來,于是慢慢地伸手碰他的手臂,說:“你去揚州了?!?/br>林聞起以為白歲寒要把他的手拉下去,急忙主動松了手,這樣一來,白歲寒伸出的手就顯得很多余了。他并沒什么波動地把手收回去,然后看著視野里林聞起的鎖骨發怔。“我去揚州找了魏家人?!绷致勂鹪谒^頂說,“請了他們一頓飯,然后威脅他們,要是再來找你麻煩,我就要他們的命。這叫先禮后兵?!?/br>白歲寒沒出聲,林聞起又說:“魏國荀回揚州了,他要再回來,我就宰了他?!?/br>他用平平無奇的語氣說這樣的話,令白歲寒很淡地覺得有些好笑,好在他沒有真的笑出來。明明連臉都沒有看一眼,但是林聞起好像知道他的想法,林聞起說:“說實話,我在揚州的時候,也想過要把他們抓起來,賣出去做牛做馬?!?/br>“后來我想,他們長的那么抽象,沒有誰會要的,我何必浪費倒貼的錢?!绷致勂鸷芘Φ卦趯ふ易尠讱q寒稍微舒心一點的話,他道,“所以最后,我只把他們稍微揍了一下,確實生活不能自理了,就打道回府了?!?/br>一小段沉默過去,白歲寒忽然風馬牛不相及地說:“我辭別谷老先生回揚州的那一年,被生身父母下藥,一覺醒來,身在洞房,面前是個粉面紅唇的新娘?!?/br>他略有茫然地望著林聞起的耳垂,發覺上面有一顆很小的紅痣,于是用指尖碰了碰,感到林聞起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很多。白歲寒便有些想笑,這次真的笑了出來,他輕聲說:“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那天睜眼,看見的不是江二小姐,而是江南的林大少爺。此后的遭遇,會不會就不一樣呢?!?/br>……他覺得林聞起的心跳聲有點吵了。“……”林聞起隔開一點距離,去看白歲寒的臉,看到了,有逐漸變濃的紅暈,長發也遮不住。林聞起無聲地張了張嘴,但什么都沒有說出來。白歲寒避開了他的視線,含糊地轉移話題,生硬地問道:“你怎么會在我床上?”“我在夢游?!绷致勂鹜屡擦伺?,他用灼熱的指尖勾起白歲寒的下巴,倉促解釋,急切求/愛,他說“你許我夢里什么都有”,然后貼住白歲寒的嘴唇,輕易地扣開牙關,再迅速地深/入吮吸。――――――――白歲寒出院的那一天,谷蘊真抱著一束鮮紅的花來祝賀,花束中有芙蓉也有牡丹,都是極為明艷的花。他笑瞇瞇道:“我知道師兄最喜歡芙蓉?!?/br>白歲寒看到谷蘊真還是有些別扭,默默頷首,他們在房里等林聞起辦出院手續。谷蘊真善解人意,沒有說別的,他放好花,問:“師兄,你出院后還回鞋兒胡同嗎?”“嗯?!?/br>“那林先生怎么辦?”白歲寒正拿了一把木梳子梳頭發,動作便是一停,他看著谷蘊真微彎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轉移重點,道:“什么時候輪到你問我了。我問你,池逾今天為什么沒來?”谷蘊真說:“他出國了,過兩天回來,到時候再見不遲?!彼氚讱q寒也許沒想好該怎么和林聞起繼續,便體貼地繞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跟白歲寒扯些有的沒的。白歲寒用模糊的語音回答,很是漫不經心,谷蘊真發現他在頻頻看門口,于是了然道:“我下去看看,這人怎么還不回來?!?/br>正巧,林聞起推開了門,他一進來,就看到白歲寒垂眼若無其事地把玩木梳子,谷蘊真則坐在一旁,對自己露出一個“你成功在望”的鼓勵笑容。他走過去,說道:“恰好谷先生也在,我這件事,也理應請求你的意見?!眱扇硕及涯抗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