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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前還是去買了平安符,自己額外題上字,拴上深紅色的流蘇與平安結,親手掛到那棵披數點紅、承萬段愿的菩提樹上。他才掛完,瞥見池逾穿戴整齊地從回廊里轉出來,這人確實生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倒無怪能夠有招蜂引蝶、游戲人間的底氣。池逾正安排人把東西都搬到車上,遠遠地看見了谷蘊真,略一思索,大步走過來問他:“蘊真哥哥,你怎么回陵陽去?”他的稱呼十分有敬重的意味。谷蘊真幾乎有些感動了,一手虛虛地拿著平安符,應道:“我坐火車回去?!?/br>“綠皮的那種?那多擠啊,不精致,半點都不適合你?!背赜饽笾掳?,修長的手指在唇下一抹,俯首笑道:“不如同我們一起回去?既順路,又可以聊天解悶兒,還有美人可看,不會厭倦的?!?/br>谷蘊真疑惑問道:“美人指的是池在嗎?”池逾挑眉接道:“不,美人指的是池在的哥哥?!?/br>“看來我的審美水平到底太傳統。您這殘缺美,我可欣賞不來?!惫忍N真低笑著說,他松開手指,平安符便緩緩隨風飄起,金色的字體在枝頭閃爍不清。池逾原本無意看平安符的內容,只是隱約掃到一個熟悉的日期,于是猶豫片刻,又走近些,抓住那片紅軟的綢帶,細細地看了一遍。丁巳蛇年二月廿二乘鶴自在而歸去。祈,清明雨上安好若初他忽然有些緊張,問道:“這是什么意思?”谷蘊真解釋道:“我原不信這些。但是我父親很信。既然來了,不妨也為他求個平安。雖他已為亡魂數載,也想盼其魂魄,天上安好?!?/br>池逾還捏著那條平安符,久久無言。谷蘊真便靠過來,把輕軟的布條從他指間拿走了,兩人的指尖有意無意地碰在一起,池逾驀地掀起眼皮,說:“你……”“我怎么了?”谷蘊真迷茫地看著他忽然之間變得凝重的臉。又似乎不是凝重,好像更像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無語凝噎,池逾收起手指,歪著頭閉了閉眼,覺得飛到臉上的雨絲有些涼。他的聲音隨蒙蒙細雨微風一并吹入耳中,含著半分無奈與歉疚,問道:“所以我在望春院見到你的那一天,其實是你父親的忌日?”谷蘊真意外地盯著池逾,心頭有什么在蠢蠢欲動。然而他幾度動嘴,欲出的言語在心念電轉間,卻被披上足以混淆視聽的外衣,最后出口的就是口不對心、言不由衷的一句:“啊……確實是?!?/br>他覺得他想說的其實并非這么不痛不癢的一句。但時機已過,池逾把那兩分愧疚完美地收了回去,輕笑著接道:“難怪那時候你那么冰冷嗆人,現在又軟得不像話呢,我還以為是你忽然轉了性子。原是我一早就不知不覺踩了你的底線?!?/br>谷蘊真不由被他帶偏了重點,嚴肅地反駁道:“請你解釋解釋,什么叫做‘現在又軟得不像話’?這里最不像話的就是你!”“別插話?!背赜庠绫粺o數人的惡語中傷洗禮得堅不可摧,被人指責了,也依舊笑得十分漂亮,他說:“我回陵陽以后,立即啟程去美國。恰好可以與你帶些賠禮道歉的禮物,你想要什么?”谷蘊真搖頭道:“我不曾怪過你,無需賠禮?!彼职延沂峙e起來,將腕間的鐲子展露給池逾看,認真道:“再說,這又不算賠禮嗎?”“這東西是我一時興起買的,跟我情深義重、千挑萬選的怎么能一樣?”池逾自作主張地擅自決定,一定要給谷蘊真帶點什么東西。他正在心里兀自思索斟酌,卻不知道半米外,谷蘊真|正極其復雜地看著他。一陣風吹過去,終于搬好東西的池府家丁在廟門口喊人,聲音融在雨里有些渺茫。池在和蘇見微早就上了汽車,池夫人單獨一輛車,池逾原本要和池夫人共乘車好照顧她,但他莫名其妙地堅持要跟谷蘊真擠一起。車晃晃悠悠開下山路時,谷蘊真看見前頭池夫人的車里丟出幾片打碎的玉器。池逾瞧見了,在谷蘊真身邊冷笑一聲,說:“讓她砸,我家到底家大業大,自然不心疼這么一點東西。不妨回府后,我給她建一個‘糟踐屋’,專門把古玩珍寶擱在里頭,讓她一門心思、嘔心瀝血地去糟蹋?!?/br>這話通過車上的通訊設備模模糊糊地傳過去了,那大哥大上的紅燈閃得讓谷蘊真都替池逾心驚膽戰。他道:“中途休息的時候,你去看看池夫人吧?!?/br>池逾:“這幾天看得還不夠多嗎?夢里都有我媽的臉?,F在絕不看?!?/br>這一路上,母子倆的冷戰就讓所有人都惶惶不安,生怕池夫人又無故發飆傷人,還怕混世魔王池大少爺遷怒無辜路人,平日里愛聊天的都閉了嘴,安安穩穩地一心做事。回鄉清洛漸漫漫,當逐漸有熟悉的風景入眼時,谷蘊真才恍然發現已經到達目的地了。此時已是夕日欲頹,黑云翻墨。汽車在金北路的池府門口陸續停下,三三兩兩的家丁招呼著把行李搬回去,暖色的路燈與府門前兩盞燈籠光交相輝映,落在谷蘊真眼里,就是輕晃的既碎星子。谷蘊真要去收拾東西,明天一早搬離池府。他在客房理了沒有許久,有人推門進來,腳步匆忙,回過身,是換了一身衣服的池逾,他的航班就是今晚,特地來與谷蘊真臨行道別。池逾鮮少穿正裝,現在穿了純黑的西裝燕尾服,外頭披一件大衣。不得不說,這種來自西方的成熟的服飾極其適合他,它很好地削弱了池逾身上唯一一點氣質上的不足――輕狂。所以他現在明明只是含笑站在一間客房的門口,谷蘊真卻無可抑制地發散思維,想到了他未來將在婚禮上言笑晏晏,扶身邊佳人柳腰,低眉頷首的矜貴舉止。曖|昧的燈光下,他的眉眼英俊到根本移不開眼。他忽然說:“池逾?!?/br>池逾應:“嗯?”“我知道我要什么了?!惫忍N真右手扣著那枚冷硬的玉鐲,指尖生疼,像是一種無濟于事的提醒。他的視野里盡是池逾笑著的臉,他微微蹙眉,說:“你送我一支筆吧?!?/br>池逾挑眉追問道:“筆?要什么樣兒的?鋼筆毛筆圓珠筆……”谷蘊真打斷他的話,盯著他的眼睛,說:“我只要筆身漆朱的、細長的、紅潤光澤的那一種?!?/br>他過于認真的眼神與語氣忽然令池逾有些不敢回視,但池逾并非畏首畏尾的人,縱使不自在,也要頂著壓力堅持與他對視。不知道池逾看出了什么,唇邊的笑意逐漸收斂。他頗有些鄭重地答應說:“好?!?/br>※※※※※※※※※※※※※※※※※※※※明天有師兄第27章隨許胭脂佩谷蘊真從池府搬回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