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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邪氣紋路,長發張狂地飛舞著,衣襟被戾氣沖得翻飛作響,他一擊打碎了九幽煉獄的封印,頓時風云變色,大地轟隆震顫著,天空變成了妖邪的深紫色,數萬魔物卷著死亡恐懼爭相而出。余浮想要阻止,可動彈不得,話音全部堵在喉嚨里,眼看著他獻祭靈魂,永墜魔道。*睡著的人臉色痛苦至極,奚衍立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人,他身上帶著濃烈的血腥氣,衣擺下方浸染了粘稠暗色,不住往下淌著血,地板上淋漓了一片深紅。他靜靜佇立了許久,看到那人愈發痛苦的神色,終于動了動手指,待屋子四周面目呆滯的尸傀們動作僵硬地退下后,爬上床將人抱進了懷里。他將頭深深地埋在那人頸窩里,像是瀕臨窒息的人終于呼吸到了甘甜的氧氣,大口地呼吸著,胸腔因過度被填滿而劇烈跳動,一下一下,讓他不至于以為自己已經身死魂滅。余浮的夢境很亂,迷糊中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聲喃喃:“我已身處地獄,你渡不了我?!?/br>日子過得悄無聲息,每一秒都毫無生氣。余浮的病反反復復,眼見著冬天快過去了也不見得痊愈,這天稍微有些好轉,奚衍抱著他坐在花園的亭子里透氣。亭子四周掛了厚實的帷簾,外頭的雪還在不停地下,沉甸甸的雪花砸落下來,沒有盡頭似的,香爐里不知燃著什么熏香,薄煙婉轉,纏綿在溫暖的亭中,一寸寸催人安眠。余浮冷白的臉半掩在狐裘下,露出來的半張臉懨懨的,不見一絲情緒。奚衍卻顯得很有興致,叫尸傀侍女撩開了一邊簾子,對余浮說:“師父可要看花?”余浮往外看了一眼,搖頭:“寒冬臘月,哪有什么花?”奚衍一笑,“當然有,不信你看?!?/br>余浮轉頭,不知奚衍怎樣動作,外面的雪迅速融化,樹枝上抽出了碧綠的芽,枝丫上冒出圓圓的花骨朵,接著花苞由綠變粉,rou眼可見地綻放開來,沒多久就開了滿樹桃花。好似春風平地而起,一樹接著一樹蔓延開,一直到滿園盡是緋麗桃花,風拂過時花枝搖曳,粉瓣翩翩躚躚,打著旋兒飄落,有一兩片花瓣飄到亭中,落在余浮指尖。余浮看著花瓣,眼里綻出些生機,他真身雖是混沌紅蓮,卻愛桃花更甚。“喜歡嗎?”奚衍懶洋洋地托腮,凝視著他問。余浮將花瓣拂落,在冷風中忍不住咳嗽,淡淡道:“不過障眼法而已?!?/br>奚衍卻不惱,命侍女放下帷簾,亭外的桃花在帷簾落下那瞬間盡數凋零,花樹轉眼間全部枯死,只剩下嶙峋的枯枝干尸般張牙舞爪。奚衍重新把人攬到懷里,狎昵地吻在他頸后,輕聲問:“身子好些了嗎?”余浮掙扎,卻被毫不費力地按下,眉頭皺得死緊:“你做什么?”奚衍嗓音低啞,抱他的手愈發緊,眸色奇異而旖旎:“神君大人,你不是要渡魔嗎?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他高挺的鼻尖輕輕蹭著余浮,嘴唇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耳廓,輕佻熱烈的氣息帶出剩下的話語:“——瀆神?!?/br>余浮來不及錯愕,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一眨眼的時間便瞬移到房里,身體被重重壓在了床上。接下來的記憶顛錯亂,余浮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混亂中奚衍悶哼了一聲,鎖骨附近出現了一處血痕,黑紫的血滲出來,傷口處冒著黑色的魔氣,看起來觸目驚心。奚衍俯視著身下人,抓住弄傷他的那只手,笑得邪氣:“看到了嗎?我連血都是黑色的,師父?!?/br>話落又不管不顧地俯下了身……雪停了,余浮那比凡人還要虛弱的身體卻越來越差,他的房間換成了奚衍的寢房,白日里幾乎見不到人,只有晚上他才會回來。今晚的奚衍異常低氣壓,一言不發地上床躺在了余浮身邊,側身將他抱進懷里,細細密密的吻落在頸后,卻沒有做更逾矩的事。“隰華,”奚衍忽然開口,“世人皆恨我怕我,望我死無葬身之地,你呢?”余浮沒有回答,昏暗的帷帳里長久地靜默著,直到身后的人傳出了平穩的呼吸聲,才響起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對不起……”*春日來得比料想中的快,暖金的光芒從屋外潑灑進來,屋里的火爐卻還遲遲沒有撤下。奚衍的魔性愈發深重,可也越來越依賴余浮,余浮被他糾纏了一整夜,翌日醒來時身邊卻已沒有人了。從房間的窗戶可以看到花園,里面的花樹是重新栽種的,在第一縷春風里抽出了嫩芽,過不久便能開花了。屋子里沒有人傀守著,大概是奚衍覺得沒有必要了,余浮一人靜靜地坐著下棋,等著黑夜的降臨。當天邊的最后一縷光明被黑暗吞噬,余浮腦海里終于響起了久違的聲音。系統的音調依舊平淡:“宿主,時間到了?!?/br>人世依舊荒蕪,春天的到來并沒有帶來生的希望,泥土下埋著腐爛的尸體,慘死的人化為了怨靈,徘徊人世,哀啼不止。食腐的鳥獸被魔氣浸染變異,與魔物一同游蕩著,尋找生人的氣息。人世以西,奚衍慵懶地坐在一只通體漆黑的魔獸上,被成千上萬的魔物簇擁著,漫不經心地看著對面的人,嘴邊勾著抹諷刺的笑。“魔頭,吾等今日便是死,也要與你同歸于盡!”領頭之人長劍御空,一臉決然。他身后還立著無數各種門派的人,大概是那些茍延殘喘的門派聚到了一起,都那么久了,人都快死絕了,還不死心。不怕死的人接二連三地站出來,臉上掛著刻骨的仇恨,無不是在咒他如何不得好死,奚衍百無聊賴地掏了掏耳朵,半闔著眸神色萎靡,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著。不知誰開了口:“還有虛偽卑鄙的墮神隰華,若不是他,這魔頭如何能活到今日!只恨天罰未至,不能將他挫骨揚灰!”奚衍睜開了眼睛。“對!若不是他,我們何以陷入這般境地?”“呸,假仁假義的神,枉我們以前如此敬拜!”“聽說他還和這個魔頭師徒yin.亂,光是想想就惡心至極……”接下來便是難以入耳的污言穢語。眸中的興味漸漸冰冷,奚衍抬了抬手,站在隊伍最前說得最兇的一人突然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咽喉,凌空被提了起來。那人面色紫漲雙目暴凸,兩手不停地摳著喉嚨,雙腳在空中狠命地踢蹬,看起來痛苦到了極點。奚衍面帶冷笑,五指驟然合攏,同一時刻,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令人牙酸的咔嚓聲,被掐住的人脖子扭成了個詭異的弧度,身體古怪地一抽,便軟綿無力地從空中墜落,被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