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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憤怒過,這是他的云奏,是他的!誰人都不能傷云奏一分!他將老叟的斷手從云奏的心臟上撥開,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著心臟,放回了云奏體內。云奏不過是憑著要見葉長遙的執念,才未輕易地倒下,意識已然渙散了。他忽覺心口一熱,睜開雙眼去看,竟是看見了葉長遙。“葉長遙……”他氣若游絲地喚了一聲,隨即安心地倒在了葉長遙懷中。葉長遙扯下一片衣袂將云奏心口的傷包扎妥當,卻不料被云奏撫上了面頰。云奏雙眼失神,低喃著道:“夫君,很疼……”夫君……云奏曾經數次喚他“夫君”,不過卻從未認真將他當作夫君過。但眼前的云奏顯然是真情實意地喚出“夫君”兩字的。云奏傷痕累累,單單是面上便有十數條血痕,唇角卻是含著滿足的笑意。云奏在對他呼痛,同時,卻又在對他撒嬌。他的心臟軟得一塌糊涂,然而,他卻阻止不了云奏當著他的面吐出了一口血來。臨別時,云奏明明身著水色的衣衫,但而今這水色已成了血色,極難看出原本的顏色了。他心如刀割,輕輕地在云奏眉心落下了一個吻,歉然地道:“對不住,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遭受了這般苦楚?!?/br>他的致歉瞧來并未為云奏所聞,云奏只是不斷地道:“夫君,很疼,很疼……”二更·白雪詞·其六未多久,云奏的聲音愈來愈低,低得葉長遙幾乎聽不清了。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云奏,只能不停地向云奏致歉。那廂,雪怪沒了雙手,疼得面孔扭曲,本是一副慈祥模樣,而今卻是猙獰得一如從十八層地獄逃竄出來的惡鬼。他被葉長遙踹得翻滾了數圈,方才停下。而后,他掙扎著從雪地上爬了起來,繼而以刻毒的眼神盯住了云奏與葉長遙。只消吞食了孔雀,這一雙手自然會再長回來。他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才能成事,并不妄動。那葉長遙的雙手染上了云奏的血,總算在親吻云奏眉心之際,露出了破綻。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即使喚全數的積雪飛撲而去。部分積雪化作一把長矛直沖葉長遙的后心而去,而余下的則是從四面八方密密地罩了過去。霎時間,云、葉倆人已被積雪吞沒了,只余下一個仿若墳包一般的突起。雪怪以為自己得逞了,開懷大笑,謹慎起見,他并不急著去確認倆人的生死,而是耐心地等待著。倆人一人乃是修仙者,一個更是上古兇獸,小心為上。一息過去了,倆人毫無動靜。一念過去了,倆人仍舊毫無動靜。一彈指,一羅預,一須臾,一炷香……便是在這一炷香的時候,雪怪直覺得心口一涼。他怔怔地低下了首去,一瞧,自己的心口居然被貫穿了,與自己對云奏所做的一般。而貫穿他心口的乃是一柄劍,劍鋒雪亮,這分明是一件死物,卻奇異地予人除殘去穢之感。未及做出反應,那劍已從他心口拔了出去。葉長遙一手攬著云奏的腰身,一手執劍,劍尖轉而抵上了雪怪的咽喉。他目中盈著憤怒與憎恨,瞪視著雪怪道:“其余人在何處?”雪怪倒不驚慌:“你留老朽一命,老朽便告訴你他們在何處?!?/br>“留你一命?”葉長遙好似聽到甚么笑話般,不由嗤笑。倘若這雪怪不曾吃過人,不曾害得云奏重傷,他自是會放過雪怪。但現下雪怪要他留其一命,實乃是癡人說夢。他不由分說地挑斷了雪怪左足筋脈,又問道:“其余人在何處?”雪怪發笑道:“你既不愿留老朽一命,那些人便為老朽陪葬罷,免得老朽黃泉路上形單影只,無人陪伴?!?/br>葉長遙一時難以抉擇,他素來一諾千金,若是承諾放過雪怪,便須得做到。但這雪怪顯然放不得,放過了雪怪,將來定會有更多無辜者平白丟了性命。“很疼……”他懷中的云奏一直在喊疼,竟是令他生出了置那些凡人于不顧的念頭。云奏渾身上下的傷口或深或淺,淺的已止住血了,而深的即便葉長遙為他上了足量的止血藥粉,又做了包扎,亦在不住地往外滲血,特別是心口那處。他依偎于葉長遙懷中,卻突地咳嗽了起來。咳嗽牽扯到了傷處,逼得他戰栗難止,但同時卻也讓他清醒了許多。他吃力地抬起手來,圈住葉長遙的腰身,簡略地將方才之事說了一遍,又低聲道:“不知他們現下是否又落入這雪怪的手中了?!?/br>諸人四散而去,下落不明,許是順利逃出去了,許是又落入雪怪手中了。這雪怪究竟是虛張聲勢,借機脅迫,亦或是當真有所憑仗?假若殺了雪怪,雪怪所施的術法便會消失,但消失之后呢?諸人便能安然無恙么?葉長遙不知,遂強壓住心頭的熊熊怒火,并未直取雪怪性命,而是朝著雪怪的后腦勺劈了過去,雪怪即刻昏迷了。他收回“除穢”,用雙手將云奏抱在懷中。云奏埋首于他心口,悶聲道:“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br>“你既在此處,縱有千難萬險,我亦會回來?!毖粤T,他便催動內息,將自己的內息渡予云奏。他方才內息紊亂,眼下尚未恢復,僅僅渡了些許內息,唇角便溢出了血來。他仗著云奏瞧不見,悄然抹去了,繼續渡內息。葉長遙這話是情話罷?云奏不禁抿唇一笑,又有葉長遙溫熱的內息渡過,使得他根本覺察不到他此刻正在遭受的痛楚了。他是被吊睛白虎活活咬死的,當時,他以為被咬死的痛楚已然超出他的承受范圍了,后來,他以為生生拔下孔雀翎的痛楚能與被吊睛白虎咬死相較,再后來,痛楚層層加深,他不堪忍受,幾欲昏厥。但他已經不要緊了,因為有葉長遙在。他將葉長遙抱緊了些,害羞地道:“夫君你回來便好?!?/br>他自然記得適才他喚了葉長遙“夫君”,但那時,他陷入了昏沉當中,而這一回,他乃是在萬分清醒中喚出“夫君”二字的。葉長遙收起內息后,心有余悸地道:“娘子,我回來了?!?/br>云奏曾想過待外祖母百年后,要尋一合意的男子成親,好好過日子。雖然與他設想的不同,是他嫁予了葉長遙,而非他娶了葉長遙,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葉長遙是他的了。既是他嫁予了葉長遙,葉長遙喚他為“娘子”實屬應當,然而,他身為男子,聽得葉長遙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