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顏毓眸光閃爍，馬刀在手中失了力道，震得他虎口發麻。

北山蘅一掌劈下，直奪他手中刀。

完顏毓握緊了刀柄，反手將刀刃朝向自己，按下機括，纏著粗麻的刀柄另一端驟然彈出三寸左右的薄刃。

北山蘅那一掌想要往回收已然來不及，薄刃擦過他的食中二指，從兩指中間直直劃下。玉瓷一般的手掌上瞬間溢出一道血痕，很快便染紅了他的袖擺。

“師尊！”重九驚呼一聲，捧著他流血的那只手不知所措。

“無妨，到我身后去?！北鄙睫繉⑹謹n回袖子，指尖微微顫抖。

完顏毓抿著唇，眼底隱有憐色，嘴上卻不留情，“廢了手也好，省得以后在床上矯情?！?/br>
重九陡然回頭，如惡狼一般盯住他。

“別沖動?！绷掷说秃纫宦?，兩手死死扣著重九的肩。

重九掙了幾下沒掙開，眼眶迅速地蒙上一層紅色，喉嚨里不斷地發出嗚嗚低鳴，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龍崽。

完顏毓走到宋隆身邊，伸出手，“拿來吧?！?/br>
宋隆看了北山蘅一眼，滿面愁容地伸出雙手，將那本奉上。

書，在空中落到了另一人手里。

密室中眾人臉色一變。

林浪拿著那本薄冊子掂了掂，遞給身后的北山蘅，淡道：“光明使這樣強取豪奪，林某就看不下去?！?/br>
“哦？”完顏毓挑眉。

宋隆驚訝地看著林浪，結巴道：“林兄你……”

“放心，我沒什么來頭，也不喜歡扮豬吃老虎?！绷掷怂砷_重九，往前上了一步，“林某只是略有些功夫在身，見不得這些礙眼之人，趕著出個風頭罷了?！?/br>
“識相的，就不該多管閑事?！?/br>
完顏毓沉著臉，緩緩握緊了手里的馬刀，蓄勢待發。

林浪不疾不徐，“阿漪，劍來?！?/br>
一直躲在眾人身后當背景板的林漪微微一笑，將頭上束發的飄帶解下，交到林浪手里。

林浪握著飄帶一端，在空中甩了兩下，悠然開口：

“左賢王，請？”

完顏毓面色變了變，眼微瞇，仔細打量起林浪的面容。林浪立在原地，大大方方給他看，似在等待。

完顏毓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一縮。

“罷了，今日你們人多勢眾，我還要留著力氣去對付外頭楚江盟的人，就不奉陪了?！?/br>
完顏毓呵呵輕笑，收了刀。

北山蘅帶著狐疑瞥了林浪一眼。

“小美人，我們改日再會?！蓖觐佖挂暰€轉過來，有些遺憾，“上了床可別對哥哥這么兇，傷到你哥哥怪心疼的?！?/br>
重九終是忍不住，怒道：“把你的狗嘴閉上！”

“嘖?！蓖觐佖箤⒌侗谑终菩呐牧伺?，上下打量他，嗤道：“小崽子，你還是太弱了。事事都要你師尊護著，算什么男人，也配談喜歡？”

重九給他這兩句罵得，像是當頭挨了一棒，整個人愣在原地。

完顏毓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握緊馬刀，攀著石壁往密室上方躍去。林浪對身后遞了個眼色，林漪追了兩步，很快又折回來，搖了搖頭。

“他輕功太高，追不上?！?/br>
林浪擺了擺手，“罷了，走了就行，追他也沒什么意義?！?/br>
北山蘅脫力一般靠在密室墻壁上，手里的滑落在地，大半邊衣擺都被鮮血染紅。

“師尊，我看看?！?/br>
重九捧著他的手，渾身止不住地哆嗦。

“這個給你?！绷掷嗽谏砗筝p輕拍他的肩，手里攥著一只碧色玉瓶，“宮廷御用，我也就偷了這么一瓶，治傷沒問題?！?/br>
重九把藥粉倒在傷口上，從里衣上撕下一塊布，手忙腳亂地包好。

做完，他悄無聲息地退到一邊，靠著墻根坐下。默然半晌，他把頭埋進兩腿膝蓋之間，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臉。

北山蘅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柔聲道：“別想太多?！?/br>
林浪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神色莫測。

宋隆道：“幾位先在此休息一宿，待明日宋某上去看看，興許那楚江盟的人就走了呢?！?/br>
北山蘅點點頭，將流光策揣進懷里，有些疲憊地靠在墻上，雙目微闔。失血過多讓他頭暈目眩，這會兒連說話的興致都沒有。

重九郁悶了一會兒，抬起頭看他，想往師尊懷里鉆。一轉頭瞥見林浪盯著自己看，怕被北山蘅嫌棄，只好將他受傷的那只手捉過來，隔著那層綢布輕輕蹭著。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觀閱。

第35章西窗燭

北山蘅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南越王府之中。

外面天色垂暮，淅淅瀝瀝的冷雨在檐下匯成一道水簾，院落里一枝綠梅橫斜進來，在鋪開的宣紙上細細地抖著。桌邊生著爐火，上置藥鍋，湯汁頂開了鍋蓋,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著泡。

北山蘅感覺到額頭傳來涼意,抬手一摸，取下一塊濕毛巾。

極富煙火味兒的景象讓他愣了許久,直到院中傳來“砰”的一聲鈍響,房門被人一把推開。

重九悶著頭沖進來，將劍丟在墻根，拍了拍褲腳上的泥，一言不發地走到藥鍋跟前,拿起蒲扇一邊扇,一邊抹著額頭的汗。

北山蘅輕咳一聲。

“師尊醒了?！敝鼐呕琶φ酒饋?，有些手足無措地看他。

北山蘅探手挑起床帳,“紙筆?！?/br>
重九拿起宣紙過來,北山蘅剛要接,驟然瞧見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手,默了默,道：“幫我寫封信，給繹川。讓他把教中那兩卷流光策帶上，再備一些傷藥,往南越王府來一趟?！?/br>
“師尊，我們不回去嗎？”重九很快將寫好的信遞給他。

“去逝水閣一趟，找到陸青，請他幫忙先看過這三本中內容?！?/br>
北山蘅淡淡說著，視線在紙上掃了一圈，吹聲口哨召來靈蝶。小蝴蝶順著宣紙邊緣輕輕爬過，又從窗口飛了出去，連帶著紙上的字跡也消失不見。

重九撓了撓頭，眼里透著新奇。

北山蘅將視線移到他身上，問：“方才做什么去了？”

“沒、沒什么……在院中走走?！敝鼐挪簧瞄L撒謊，表情有些別扭，眼看外頭天色暗下來，便起身去將燭臺點上。

燭火灑在床前，映著北山蘅玉白的臉，宛若月下仙人。

重九看了一眼便心神蕩漾起來，慌忙把視線移開，起身走到爐火旁，倒了一小碗湯藥端過來，坐在床邊，“師尊喝藥吧?！?/br>
北山蘅避開他的手，“腿?！?/br>
重九微怔，迎著那道銳利的目光將碗放下，抬起一條腿搭在床邊。

北山蘅搖頭，“那條?！?/br>
重九硬著頭皮換了條腿，怯生生看過來。

北山蘅掀起他的衣擺，把褲腿挽上去，露出小腿上一塊巴掌大的淤青。

“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