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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北山蘅的肚子睡起來。北山蘅從懷里掏出自己剛取的那本書,翻到夾書簽的那一頁。紅樓夜酣。取蘇合、安息、阇提華、青赤蓮煎煮而制,燃此香可安枕助眠,多作內闈閨閣用。北山蘅的指尖在那四個詞上一一停頓。“娘,明天阿九就要去滇疆了?!敝鼐磐蝗环藗€身,嘴里嘟嘟囔囔地說著夢話,“爹爹催得好急,阿九是不是惹爹爹生氣了?!?/br>北山蘅從書里抬起頭,靜靜盯著他。“阿九不想這么快就走……”重九又將臉埋到了他肚子上,鼻尖循著北山蘅身上的冷香,有意無意地往他衣服里鉆。北山蘅一臉黑線。睡著了還這么混賬,難道好色是天賦異稟?“娘親再抱抱阿九吧……”重九輕聲呢喃著,往北山蘅身上靠過去,伸開雙臂將面前之人環住。手,好巧不巧落在他臀上。北山蘅死死盯住懷里的人。如果不是方才聽了半天夢話,他都要懷疑這小子是裝睡了。兩個人僵持了片刻,北山蘅心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將身子往后傾了一些,輕輕地說了句:“燕王?!?/br>重九倏地從他身上離開,轉身鉆進被子里,乖乖躺好。北山蘅心跳越來越快。一個想法驟然在他心里產生,將模糊破碎的信息串在一起,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他把重九放回床上,從西廂退出來。繞著雕山繪水的畫廊走了一圈,北山蘅來到東廂,輕輕敲開了正房的門。郁駟想來是正打算睡,身上松松垮垮地罩著中衣,頭發披散在肩上。他打開門,見是北山蘅,不由面露疑色:“教主找小王有事?”“深夜造訪,沒打擾王爺休息吧?”北山蘅略帶歉意。“沒事,沒事,快進來?!庇赳喞鹚恢皇?,將人引到堂屋里,“小王也想同教主促膝長談呢?!?/br>北山蘅有些尷尬地把手抽出來,心想都是重九不正常,害得自己現在看見男人靠近就犯怵。他在椅子上坐下,整理了一下衣擺,“有件事,想問問王爺?!?/br>“教主但說無妨?!庇赳喺?。北山蘅蹙著眉斟酌片刻,問道:“郁王爺可知燕王是誰?”“誰?”郁駟愕然。“燕王?!北鄙睫恐貜土艘槐?。郁駟臉刷地一白。他走到門口向外面看了看,見院中無人,便將門窗都都掩上,這才走回來坐下,輕聲道:“教主怎的突然提起燕王?”北山蘅看他表情異常,敏銳地問道:“王爺認得此人?”“教主遠居滇疆有所不知,此人當年也是風靡一時的梟雄,前燕王……”郁駟嘆了口氣,搖搖頭,語氣間似有感慨,“這燕王樓云煦,早在七年前就因謀逆被處死了?!?/br>“謀逆?”北山蘅有些呆滯。他雖然鮮少插手教務,但若是造反這樣的大事,繹川定會報與他知曉的,可是這個燕王的名字他聽都沒聽過。“對?!庇赳嘃c了點頭,聲音又低了一些,“燕王謀逆是二十多年前的舊案了,但是皇帝一直將其圈禁在府邸,未作處決。直到永安九年,帝都里興起了流言,皇帝才突然下令要將其處死。此后,燕王這個名字就成了忌諱?!?/br>北山蘅心思電轉,急道:“你將這個燕王被處死之事,完完整整同我說一遍?!?/br>“好,那小王就從那流言說起?!庇赳喣闷鸫斑叺你~剪,拿起燈罩,將燭心中燒成黑色的棉線剪去,慢慢開口,“永安九年,帝都里來了一個和尚,他向皇帝說起了真龍天子的預言……”燭火在夜風中明滅躍動,勾勒出屋里竊竊私語的一雙人影。--------------------------重九醒來的時候早已日上三竿,廂房的竹簾拉著,卻抵擋不住外面照進來的和暖陽光。院子里有仆役往來,腳步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夢中人。他眨了眨眼睛,視線落在床頂的山水畫上,怔忪良久。身邊傳來若有若無的蓮花香,清冷而疏淡,帶著拒人千里的寒意——是那人身上的味道。“醒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冷不防傳入耳中,重九嚇了一跳,慌忙收起滿腦子旖旎想法,循聲看過去。北山蘅一手挑起床帳,在他額頭摸了摸。“師尊怎么……”重九肆無忌憚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偏著頭笑起來,“師尊一直守著弟子嗎?”北山蘅沒有搭話,轉身端起桌上的瓷碗,“起來喝湯?!?/br>重九乖乖地接過碗。北山蘅一邊看著他喝湯,一邊狀似不經意地道:“郁王爺說,這參湯里有一味玉龍果花,是從前燕王所贈,珍惜異常。你聞聞,是不是特別香?”聽到燕王兩個字,重九眼皮子都沒抖一下,待將一碗湯喝完,才抹了抹嘴,道:“這花哪比得上師尊身上香?!?/br>北山蘅險些咬了舌頭,冷下臉道:“休要胡言?!?/br>重九嘿嘿笑起來。北山蘅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仔細揣測著他的想法,半晌問道:“你還記得你娘嗎?”“我娘?”重九愣了愣,眸光一黯,“提她作甚?”“嗯,隨口一問,若是你爹娘還健在,說親這種事還需得問問他二人?!北鄙睫康拖骂^,有些心虛。“即便他們還活著,也早不是我爹娘了?!?/br>重九沉聲說著,鼻音有些重,渾身透著一股被拋棄后的可憐氣。北山蘅突然就后悔了。后悔不該跟他說這些,白白讓這小孩又難受。“也許是情有苦衷呢……”他嘆了口氣。“便是有苦衷,也沒有將親生骨rou隨意丟棄,數年不聞不問的道理?!敝鼐磐鄙睫可磉吪擦伺?,靠到他肩上,輕聲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后弟子只有師尊了?!?/br>北山蘅想起隔夜郁駟所說,心里沉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為師同你說件事?!?/br>“嗯?”重九從鼻腔里發出一個單音。“郁王爺說的那位姑娘,今日早晨已到了王府,等下收拾好我帶你去見?!北鄙睫款D了頓,續道:“待人有禮貌些,莫要挑刺?!?/br>重九垂下頭去,喪氣道:“師尊,我當真不想娶妻?!?/br>北山蘅神色柔軟了一些,輕聲勸道:“哪有到了年紀不娶妻的?那林姑娘我看過畫像,是個好看的,想來你會喜歡?!?/br>“弟子今年才十六?!敝鼐判÷曓q解著,心里不服,“況且師父也不曾娶妻,祭長大人也不曾娶妻,怎的他就能呆在您身邊,非得把弟子攆出去?”“誰說要攆你走了?”北山蘅一愣,“再說,你和繹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