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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感。一個人自卑久了,總會自負,如今的寶親王就是這樣的心態,初見我時惴惴如幼鼠,只不過一轉目,便又趾高氣揚起來,“我要去見父皇?!?/br>“圣上不想見您?!?/br>我躬身,笑意微微。“圣上說您與大哥尹川王是一路貨色,不必假意往他跟前去湊,兩不相見,倒兩下里都安好?!?/br>圣上真的說過這句話。不過那時只是說的尹川王。“如今區區一個蘭臺令,竟敢攔本王的路了嗎?”李修抬手便要往我臉上招呼,我伸手鉗住他的手腕,依舊笑著,“圣上歇下了,請勿高聲喧嘩?!?/br>李修又要動,丁四平從門里出來,抱臂沉聲道,“圣上叫在門口請安便是了?!?/br>他天生面冷,如今對這兩個人又不假辭色,便愈顯威嚴了。李修縮了縮脖子,對著垂詢殿的大門一禮,“父皇,兒臣給您請安了?!?/br>許久,殿內傳來一聲格外干枯的,游絲一般細弱的“嗯”。垂詢殿里的是趙汝請在江湖客中的說書先生。此時趙汝正扶著他,模擬一個病重之人,半臥時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聲音。雖不大像,但總能騙的過李修與尹川王。又過了幾天,鐘毓忽然進京了。他帶著卓州衛的令牌,直接找到了我府上。一起來的,還有鄭子沅。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2110:51:44~2020-03-2311:28: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鳳尾1個;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05章蒙格日其實留下了cao縱死士的辦法,只是我們沒有看懂。牛牛今日坐在后堂里擺弄金杖,拉斷了一條蛇信,粥棚里忽然就有小孩暈了過去。一個人暈過去不是什么大事,但許多人一起暈過去,這事就大了。鄭子沅將他們移到后院,換衣服時才發現他們腰、踝俱有紅線,才知自己那豆腐坊處理了的死士不過寥寥。借牛牛的手,依次拉斷了幾條蛇的蛇信,又將他們一起捆了抬入之前做豆腐的地窖之中。這才帶著自己孩子、牛牛和金杖來找我。“死士里竟有孩子……”鄭子沅心有余悸。“他們真是狠心!足月的孩子都不放過!”接著就是站在世族的立場上,對巫族與地宮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譴責,長長的一串,說完了,才略有些抱歉的看向鐘毓,“節度使所來,亦是為了這一件事?!?/br>鄭子沅也堅守著世族的風骨,國家危難之際,臨時獲封的卓州王,于他而言,依舊只是個節度使。從鐘毓的面上也看得出,他一路都是以節度使稱呼的。鐘毓也不避著他,他將卓州衛的令牌遞給我,又從懷里掏出一封信,“我爹在西涼,他叫我轉交給你?!?/br>其實圣上看人的眼光,向來都比我準。明誠之、鳳相、方瑱三人相互制衡,六部尚書各有所長,就連近來口碑大跌的何大人,也因其兢兢業業,從未耽誤過鴻臚寺的一點工作。鐘卿邵,鐘家,從來都是鐵骨錚錚的忠臣。否則何大人不會把自家女兒嫁過去。鐘卿邵辭官是做給天下人看的,連我都當真的時候,全天下人就都當真了。鐘毓奉命與我們結交,自然,也早早奉命,成了寶親王李修的幕僚。這世上沒有誰活的輕松又暢快,所有人的重擔都壓在無人可見的暗處,長成頂天立地的脊梁。我展開鐘卿邵的信,他說,“阿巴亥病勢穩住了,聶奢耆拒絕立儲,召集太醫一心照顧她。如今西涼王宮已亂,不必考慮?!?/br>鐘毓又將卓州衛的令牌往前遞了遞,“唐代儒如今都在卓州,只要你一句話,他們便可全數覆沒?!?/br>卓州衛的令牌,曾經我去丹州時,路過卓州,見周垣拿出來一次。玳瑁打成兩塊符令,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卓”字,亮之便可調動兩萬卓州衛。鐘毓道,“你不在京師的時候,內閣下詔令換防,換的就是卓州。如今領頭的都是自己人,盡可放心去用吧?!?/br>冀安郡很快就打了起來。王炯與云潞牽頭,策反了四路參將,趙建南重整御龍營,前后合圍,將黃系反賊一網打盡。據說黃克宗手里也拿著一柄金杖,走到哪敲到哪,口中總念念有詞,似乎還在等著什么。我看著牛牛手中的金杖,覺得有些好笑,亦有些感慨。我大夏自詡正統,卻連巫族這點小技倆都搞不定。野史上只說金杖中藏一絲蠱氣來cao控他們,可是蠱氣在哪里?我們卻一丁點都感受不到。這兩路節度使,說實話,我曾預設了一場惡戰,但到頭來解決的格外輕松,輕松的有些不像真的。王炯帶著戰報回京時,我們都有些怔。好像習慣了前半輩子輾轉求生,忽然順利起來了,倒不知該如何在這自如里游刃有余。他們膽敢直入京師,所依仗者,無非西涼死士、南撾武器、西胡軍隊與鳳相派系。南撾與西胡的軍隊窩在長河南邊,美酒佳肴醉了他們的心,美人嬌女酥了他們的腿,再加上明誠之刻意逢迎,掏空了丹州送去了金銀珠寶……火鳳軍與湖州衛在長河北岸駐防,更新的武器也順著卓州一路運了過去。西涼死士前期沒有規矩,隨時隨處便可自爆,后期安州與河洛又各自消耗許多,黃克宗還能到哪里尋得來?至于鳳相?我提步進了鳳相的院子。素心齋。墨綠的字,如今我方有空再重新打量。墨跡雖斑駁了,但還瞧得出其淑靜形狀。我前幾次來都揣了怎樣的心思?竟未有一次看出,這字并非出自鳳相之手。倘若早點看出,或許,我大夏也不至于如此被動。“游新來了?!?/br>鳳相還如以往般,抬頭對我一笑。今日的鳳相穿了一件梨白色素銀紋的衣裳,領口微敞著,如行云流卷,坐在白玉石桌前。他手邊放著一杯茶。“外頭……花都開敗了吧?!?/br>大夏戰火四起,直接殃及的永遠都是百姓。而為上位者,只需在錦繡堆里籌謀落子,以最小的犧牲,換取王朝最大的利益。如今已是初冬了。“自然?!?/br>“花開花落自有時,坐吧?!?/br>眼前仍是殘局辯機,我們彼此落下幾子。鳳相一笑,“你贏了?!?/br>“其實下官今日來,是想求證一件事情?!蔽覕啃浒沧?,手指合攏,緊緊握著一個瓷瓶。瓷瓶冰涼,抵在掌心,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