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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換個地方聊?!?/br>地方提刑該是五品官,算來與丁四平是一個等級,不大入流的大人。我在心里將里有關品佚的那部分又默默捋了一遍,接著回想賈淳青給我介紹過的,平湖郡的提刑姓宋,好像叫宋岸。眼下這宋岸背著手低著頭走在我與賈淳青身后,似在想些什么。我們牽著馬,不好意思騎馬走,也不好意思打斷宋岸的沉思。府衙確實有些遠,一路走回去,走的我腳都酸了,方才聽到宋岸說了一句,“哎,怎么走到了這里?”賈淳青嘆了一口氣,“不然宋大人想去哪里?”每郡的提刑官雖比郡守低半品,但并不受郡守統轄,所有年度案情總結也一律報給節度使府的總提刑,再由他們匯總報往京師刑部,刑部考評后方才交由吏部及鳳相、內閣等共同定奪。賈淳青是郡守府吏,自然和宋岸不是一道。宋岸有些茫然的四處一看,“當然是去府衙?!?/br>“宋大人可是忙暈乎了,這里便是府衙,您的院子在那頭?!辟Z淳青又嘆了一口氣,扭頭對我道,“宋大人常常如此,原先下官還以為找不著北是夸張的詞,不想就是從宋大人這里來的?!?/br>宋岸笑了一聲,捏了捏懷里的幾張紙,一頭扎進了自己的院子中。與高士雯交接對賬一事算是泡湯了,便是親眼見了高士雯的死狀,我也未曾想過什么。大約是死的時間不長,面容與活人無異,我只得跟賈淳青要了平湖郡的鹽運司賬目和高士雯在平湖郡任上做的工作筆記,打算回睦緣堂后自己再好好地順一順。高士雯遇害,紀信又去了五仙縣,賈淳青作為府吏,自然得隨時關注案件進度。我看著他隨宋岸一同進了那個院子,方才回了自己的睦緣堂。正逢丁四平要出門,迎面撞上,“孟大人?屬下正要去找你商量些事情?!?/br>“過來說吧?!?/br>我帶著丁四平進了廂房,青衿知道我們有事要說,連忙退下,半掩了門,親自守在廊下。來不及開口,忽然聽見窗外白鷺道,“青衿哥哥,外頭有人送了一封信,說是自京師來的?!?/br>“是誰?”“封皮上沒有名字,但這信掂著有些份量,那人說要親自交給大人,旁人不得經手?!?/br>丁四平看了我一眼,“聽聞在京師時就常有未婚妻給孟大人寫信?!?/br>于是我又出去取了一趟信。與在京師外路室時那驛承遞的一樣,單看封皮就猜得到是鳳相手筆。因為捉摸不透丁四平與鳳相究竟是什么樣的關系,所以我不敢回去看,只站在廊下將信大致翻了翻。第一頁信里只是簡單問了問我到丹州是否一切順利,與高士雯交接如何,有沒有見到唐代儒等閑話。第二頁卻說了京師的官員調動:明誠之已接了旨,來年臘月與和柔帝姬完婚,奉議司里姓趙的那個散大夫頂了我的位置,圣上夸他的詞與夸我的詞大致相同。周若海父喪致仕,恰劉成文回京述職,安州風調雨順,加上劉成武在內閣很得圣上青眼,故而叫劉成文直接接了周若海的蘭臺令一職,如今京師劉家,至此滿族榮耀,兩子皆是名門貴婿。第三頁倒簡單,就一句話:若白尚好,望君安心。第49章若白。我已刻意忘了許久的名字。薛芳那件事我下了很大的力氣說服自己只是一次巧合、意外,何況白鶴與憫枝二人各有下場,一個死的凄慘,一個終身孤寂,用來祭薛芳,大約也差不離了。如今我距京師萬里之遙,鳳相來信,偏偏將我心底所惦念的人,一個不漏的都說了一遍。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似一陣風,將我心里徹徹底底的攪了個底朝天。若白啊……當初屢屢回味于唇齒、日思夜想的兩個字,現在一提,依然能掀起驚濤駭浪。我怔了怔。一旁的青衿正要湊過來,我連忙將這封信折了幾折,本打算撕掉的,但還是想在無人時多看幾遍,于是揣進了懷里。“大人,丁大人還在里頭等著?!?/br>“嗯?!蔽覒艘宦?,揉了揉眼睛,“就去了?!?/br>我回去時丁四平正隨手翻著一本書,是坊間出的詩詞集子,有幾個我熟悉的人在上頭。有明誠之的“縱爾浮云能蔽日,也有月明風清天”,有鳳相的“我醉也長歌,對月成三客,水晶宮里一聲笛,誰與相和?”,有劉成文的“振衣曾為雕心句,鏤玉難成盡意章”,甚至還有云潞的“丈夫帶吳鉤,萬里覓封侯”。“鳳相的句子疏狂清貴,平時倒看不出來?!?/br>往日里只把丁四平當個武藝高強的蠻夫,極少見他說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我在他對面坐下,“科舉上來的,筆桿子都有些功夫?!?/br>“倒不見過孟大人弄這些?!倍∷钠胶狭藭?,扣在桌子上,屈肘支著下頜道,“今日大早府衙里就來人清點金甲衛的人數?!?/br>這一行共有四十金甲衛,想必鳳相來信也說過這些,只是虎十三去了通天寨,莫名其妙的少一個人自然說不清楚。何況我對外一直宣稱從未遇到過山匪。于是我往前探了探,“你給他查了?”“說要給金甲衛做冬衣?!倍∷钠矫济惶?,“理由正當,沒法子不給他查?!?/br>“說了什么?”我知道丁四平的性子,若非此事已然解決,他是不會一本正經坐在這里看著詩詞集子跟我說這些的。此番來想必是為了此事后續,畢竟明面上與府衙打交道的人是我。“剛到平湖郡那晚,屬下回來給那西胡人剃了毛,也喂了些藥?!倍∷钠降?,“他又整日被屬下們踢打,身上沒一處好rou。早上府衙的人過來,便拿他充了數,說他得了黑血疫,因而便只是在黑屋子里匆匆量了量,恐怕連臉都不曾看清?!?/br>“西胡人竟未開口?”我驚道。丁四平與我都懷疑丹州不僅是尹川王與南撾做交易的地點,恐怕西胡也早已投靠了尹川王。否則單憑兩國貿易一事,當真無法解釋為何小小一個平湖郡里隨手便可牽出西胡的大宛馬來。倘若是正規貿易,如此寶馬,丹州早該供上了。但京師一匹都沒有,甚至在來丹州之前,我從不知道竟然有這樣的好馬。第一次見是在落鷹山中,倘若我們猜的不錯,那隊西胡人也是往丹州來的,平湖郡又是到丹州節度使府的必經之路。第二次就是去尋高士雯,賈淳青隨手便牽出來兩匹大宛馬,得意洋洋的說以為京師什么好東西都有。大夏于邊境貿易一事一向有明確規定,若是官府組織,便得優先供上??商热羰敲耖g自發,那便自留,就是官府也不得征繳。賈淳青走的顯然不是民間的路子,他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