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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明大人為人刻板,大約是不會想到這些蠅營狗茍的。“那這樣說來你竟是明大人的門生?!标P雋了悟一笑,對我拱了拱手,“明大人自然不是這等小人,不過能以而立之身在奉議司做這么多年正使,想來也是有些手段的?!?/br>我嘆了一口氣,“明大人曾經寫過一句詩,‘故因胸中浩然氣,豈為欲界多消磨’。這詩意境高遠遼闊,這世上便是人人都說明大人如何如何,我也不會信?!?/br>關雋點了點頭,“話已帶到,我也不多逗留了?!苯又统鰩灼克巵?,“這藥治療外傷有奇效,回去給白鷺一半內服一半外敷,不幾日便能好。只是沒了指甲,這些時日還是不要讓他干活的好?!?/br>“我明白?!?/br>接了藥瓶過來,我跳下車,對著關雋拱了拱手。自打入了鳳相門下,能得刑部與內閣如此對待,亦有鳳相從旁籌謀,我已很是滿足了。倒是白鷺,在看見這藥瓶時渾身抖個不停,茫茫然的樣子,“大、大人,白鷺不吃這藥,這是刑部的藥、藥,白鷺不吃,白鷺什么都沒干過?!?/br>最后還是青衿哄著他吃了,于是白鷺也一日日的好了起來。再轉眼便是中秋。那日一早就迎了海公公來傳圣上口諭,說圣上特宣我去長春宮參加宮宴,宴后任命隨著云潞將軍等人一并安排。就還與胡中澤等蘭臺官員坐在一處,方便稱呼。我領旨謝恩,待海公公走后,連忙洗臉梳頭的打扮起來。因是白衣,戴不得官帽,因此我只用一半頭發挽了髻,頂著青銅點翠冠,余下的散在后頭,又換了一身月白的衣裳。鏡子里隱約瞧著,就如初入京師的自己一樣,還是有幾分書生意氣在。而意氣往往意味著愚蠢,只是如今,我已聰明多了。天色尚且朦朧留一線亮光,胡中澤已駕了府上的車來,笑道,“孟大人,你可收拾好了?”人人都知道圣上特地叫我來參加中秋宴,人人都以為我要官復原職,想來胡中澤亦是這樣想的。修史的爛攤子交給了他,我只在修訂出修史準則后去過幾趟,后來胡中澤能熟練的運用這些規矩了,整個蘭臺才高速高效的運作了起來。聽聞修完在即,胡中澤如此高興,倒不為怪。我上了他的車,仔細正了正頭頂的青銅冠。說來有些寒酸,除了官帽,這就是我最貴重的東西了,自然跟旁人那鑲金戴玉的不能比。好在點了些翠,這翠顏色又正,也不至于落了太下乘。“聽說今日明大人和方老爺是以圣上近臣的名義,特賜了坐在圣上身邊的?!焙袧傻?。聽見方老爺,我一反應是蘭臺的方參議,但隨即回過神來,方之瀾因病致仕,況參議只是大人。如今馮建那頭的參議已是王慕艾了,所以這方老爺只能是統領大學士。“說來還不知道方老爺的名諱?!?/br>“據說與曾經那個方參議是本家,只是不同支不同輩,好像叫方瑱?!焙袧烧J真的想了想,“鳳相和尹川王卻坐在了他們下手?!?/br>“尹川王也去?”我驚道。“可不?尹川王極少在宮宴上露面,如今不知發了什么瘋,聽明大人說,還為了帶著若白與楚意,與圣上大鬧了一場呢?!焙袧尚α艘宦?,“圣上到底拗不過他,準了,但若白與楚意只能以小廝的身份出現。也是好笑,你說尹川王到底要干什么?”第40章到了長春宮,司禮的公公們查驗過了,方將我們放了進去。人已去了大半,一眼望去烏泱成片,胡中澤是參加過幾次宮宴的,因而帶著我徑直尋往蘭臺處坐了,馮建與王參議也在,彼此見了禮,唯王參議帶著好奇打量了我幾眼。還未坐定,明大人與鳳相來了,眾臣紛紛起身問禮,明誠之只點了點頭,倒是鳳相笑了一聲,“今日宮宴,待會兒的云潞大將軍才是主角,此刻問禮太早了些吧!”馮建噗嗤一笑,拍著王參議的肩道,“看,本官不曾騙你,鳳相為人慣來如此親和的?!?/br>又閑話片刻,統領大學士也到了,因離的不遠,我今日才有膽仔仔細細的去打量他。正一品的官服是烏紫色的,鳳相穿著,總叫人覺得沉悶,但這位方瑱大學士卻不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燈火的緣故,此刻看著,倒覺得他眉目輕朧,五官秀美,很有些陰柔的感覺,烏紫的朝服一襯,便愈發顯得他細膩如畫了。還不待眾人問禮,方瑱已擺手道,“諸位不必客氣了?!?/br>說著格外輕快的邁了幾步,面向著明誠之在主座另一側坐下。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六部的人,笑著與旁人調侃尹川王也來了。倒不是見尹川王進了正殿的門,而是先過來了一股混雜的香味,丁香、松香、龍涎、沉水、零陵……每人都可辨出其中幾味,散亂不成調,很像是日日廝混其間染透了衣裳的樣子。隨著一陣拖沓的腳步聲,間著環佩叮當的響,尹川王終于在正殿門前露了面。尹川王身后果然跟著若白與楚意兩個,我雖隨著眾人一起俯身在地,卻還是忍不住去覷了幾眼。若白還是一身的天青,只是換了小廝常有的款式,身形也似圓潤了些。雖沒了仙氣飄飄的感覺,但依然堪稱人間絕色。本來落后的楚意忽然往前跟了幾步,走在若白身邊,撞進了我的視線里。也是青衣,但與若白是截然不同的風格,顯得更尖利明銳、引人注目。我對楚意向來沒什么好感,于是又低下頭來。尹川王自坐下來就開始喝酒,論理圣上未到,杯盞之物是不會上的,不料尹川王也不講究,拿起酒壺直接對著壺嘴就灌了起來。方瑱與明誠之紛紛蹙眉,就連鳳相也看向別處,佯裝不見。又過了片刻,終于聽到海公公一聲通傳:“圣上到——”于是正殿里又安靜了下來,靜到幾乎連呼吸聲都沒有了,隨著腳步聲由遠至近,眾臣紛紛匍匐在地,“圣上萬歲!福壽安康!”九五之尊,天下霸主,今日的圣上穿著玄色的長裾,鑲正紅邊,素色云紋緣。他揮手叫眾臣平身,接著轉身一把扶住跟在身后的云潞,琉璃冕珠清脆一響,“寡人的大將軍,先前就說好了,今日不必跪?!?/br>“禮不可廢?!痹坡盒Υ?,還是扎扎實實的行了個禮,“今日盛宴,能與圣上一同進來,已給了下臣天大的面子了?!?/br>待圣上落了座,眾人才紛紛坐下,云潞就在蘭臺對面的武將那桌坐下,我抬頭去看他時,恰他正挨個打量過來。皮膚不似京師人的白皙細膩,大約是行軍打仗的緣故,被刀光劍火淬出了深褐的光澤。眉舒目深,身姿英挺,氣勢軒昂,亦如一把上好的劍一般,做好了隨時出鞘待命的準備。常年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