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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似到了嚴苛的地步,饒是明大人,也有實在受不住的時候。用罷了飯,薛芳與我上了馬車,依舊是青衿趕車,核桃與杏仁跟在車外,一路上相對無言,氣氛似比剛剛在何府的時候還要緊張些。不說便不說罷,留了時間,好給我理理今夜的事情。我半瞇了眼睛往后靠了靠。丹州有南撾軍隊,且這軍隊有新式武器一事如今已不是秘密,先前那些被急調到禮部的官員也都放了回去,曾經攤了滿地的古籍也收了起來。圣上已向六部下了旨,工部和兵部已去研究圖紙了,聽聞夜里已向圣上進了設計初稿,也不過就是今天一天的事情。想來南撾軍隊一事,曾經如此機密,是要防著朝里的誰。異國軍隊與新武器能聯合起來,要防的人,自然是有越權奪位之心的人。而這樣的人,在朝中就有一個。有了思路,似乎很多事情都明晰起來,鳳相、明大人、蘭臺令周老爺以及賀在望,都是圣上親點的親信,是而他們知道,也挑了各自心腹前去禮部,翻閱古籍,抄錄與那信紙上有關的一切句子。所以牛存方連不起來,他自然是連不起來的。那信紙上的字,說句實在話,即便我這個與南撾一水之臨的福州人,也不知道他們寫了些什么。所以那日蹭了明大人的傘,明大人特意囑我不必對若白提起此事。如今有了圖紙,我大夏在軍隊之中普及那些新式武器不過寥寥數日,所以再將此事公開,便也無妨了。一念至此,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倘若尹川王知道那日接走若白帶來的是這樣的損失,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囂張。正想著,車忽然停了下來。我睜開眼。“大人?!鼻囫圃诤熗獾?,“是兵部王老爺的馬車,邀您一敘?!?/br>曾經我以為奉議司是個閑散衙門,或許對旁人來說,奉議司依舊閑散,但對我來說,自我給王炯寫了那封信的翻譯后,就一點也不閑散了。芳芳對我先時的神情多有不滿,此時見我果然如此忙碌,便也對我和善了些,聽我又要去王侍郎府,又有些關切的往我手心里遞了一粒解酒丹,“這是何姑娘給我的,何大人常在外應酬,每日都要帶幾粒,說是對肝臟甚好?!?/br>我接過來,點了點頭,塞進嘴里。想來王炯叫我并不為喝酒,大約還是為著那丹州的南撾軍隊與新式武器的事情,只是芳芳已然對我低了頭,我也就不必再端著架子了。第19章王老爺邀我,確也并非是前往侍郎府,而是兵部。當年春試,我也想過一舉成名,六部之中禮部吏部文職繁重,我并不大樂意。朝中可領兵帶將之人都駐扎在邊境與諸部州之中,唯這兵部,每日里只需文人點卯,湊個數罷了。因此,曾經我格外向往兵部。不想差了點,被分在了奉議司。雖說奉議司也好,只是心里總有那么點執念。如今隨著王老爺的馬車進了兵部,我心神下意識便屏了起來。“孟大人請?!?/br>“孟大人來了?!?/br>“孟大人?!?/br>隨著王炯一聲客氣,兵部在四處的人都站了起來,我這才發覺原來那許多燭火燈影之下的,竟是伏案的人。我朝四處拱了拱手,隨著王炯坐下。曾經的兵部尚書已下了獄,兵部無主,現今唯王、陸二位侍郎,陸侍郎是科舉入仕,又年事已高,今夜兵部這一聚,自然以王炯為尊。我又隨王炯入座,眾人便格外敬我。“今夜還請了鳳老爺、鐘老爺、明大人與賀公子,有勞孟大人在此稍候?!?/br>王炯對我拱了拱手。我自然不敢說什么,連忙拱手回禮。鳳老爺是鳳相,鐘老爺便是鐘毓的爹,明大人就是明誠之。至于賀公子,那個寫出了當了侍讀的賀在望,這些人若再加上蘭臺令周老爺,那便是圣上日日召見在禮部的心腹團了。仿佛看出了我心底想法,王炯對我笑了一聲,“周老爺在圣上處?!?/br>那幾人是相約著來的,一一見過禮,鳳相便自懷中掏出了幾封設計圖與鐘老爺、王老爺湊在了一處,接著,明大人將我與賀在望叫過一張桌子去,又拿出了幾封信道,“孟非原,你將這些信翻譯成我朝文字,再交由賀在望注疏?!?/br>原來在這樣的刀光劍影下,干的還是文書的活。我有些悻悻,卻也不敢懈怠,逐字逐句的解著。只是這信上的字詞雖寫了出來,依舊如沒頭蒼蠅一樣,交給賀在望前,我尚有些猶豫,但見那賀在望接過去后,短短片刻便寫出了大致讀的通的句子,我對他著實又有些欽佩了。大約就這樣忙活了一晚上,天色將曉時王炯才宣布今夜便此散了,他要少瞇一會兒,圣上起了便去面圣。我同眾人紛紛告退,心內多少是有些失落的,畢竟為著新式武器也通宵未眠,卻連一個圖紙都不曾見到。好在今日休沐,我打算回了府便好好睡上一覺,任憑是誰也不能擾我清靜。賀在望新修的府邸就在我府邸對面,因而我與他并行了一路,我想這人面相我雖不喜,但寫的出這樣的話本,想來要比明誠之有趣許多。何況我對他今日對那番奇談怪論所做出的的注疏格外敬重,故而就多問了幾句。也沒說過幾句,賀在望忽然望著我問道,“孟大人,你相信有六道輪回嗎?”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青衿來為我凈了面,又上了些珍珠膏,許久未曾這樣盯著鏡中的自己看過,如今瞧著,似乎勞累幾日,便憔悴了許多。依稀記得剛入京師之時,我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一件件一樁樁的經了這么多事,我眉眼也不再如往昔那樣澄澈,意氣淡了,暮色重了。都說在官場浸yin久了,人會靈光許多。但看此時鏡中的自己,雙目無焦,頰邊生紋,鬢間亦新添斑白,哪里像個剛過二十五的又接連升官發財娶老婆的靈光人。我嘆了一口氣。青衿手下動作并不停。他從不會為這些小事煩心的,他既曾是臨遠侯的二等書童,自然見過更多要唉聲嘆氣的時候。上一次青衿給我用珍珠膏的時候,好像還是邀了諸位公子來我府上參加九曲連觴那日,那時總覺得事事勝意。待要真勝意了,才曉得這無限的風光尊榮背后,竟是難以言表的酸與苦。只是要去說,卻也說不清苦從何來,酸自哪起。若叫旁人去論,大概就是我太過于矯情了些。要得到什么,必然就是要失去的。而我,總是事事都要得到。事事都想得到的人,古往今來,只有一個下場。我沾了些頭油,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