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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地看著對方,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解釋:“我,我沒有徇私……真的沒有……”但很快,他就又看到一張臉,一張更加熟悉的臉,他自己的臉。——年知非!他才是真正的年知非!年知非即刻明白了過來,解釋的話音戛然而止,他垂下頭無力道:“……我很,抱歉……”然而,真正的年知非卻笑了,那笑容無憂無慮純粹熱烈。只有親眼見到這個笑容,年知非才恍然意識到,原來他自己笑的時候遠沒有原版的那么明亮。“謝謝你!”真正的年知非語調輕松地回道,“奶奶、劉叔,還有小葉子以后就都拜托你照顧了?!?/br>天大的餡餅砸在臉上,年知非吃驚地瞪大眼,喃喃應道:“當……當然……應該的……”許是感覺到了他的黯然和自卑,真正的年知非微笑著舉起手臂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鼓勵道:“要好好的呀!”始終沉著臉的年知是這才破顏一笑,他略顯矜持和感慨地向年知非微微點頭,然后伸手搭上弟弟的肩頭,兩人并肩隱入了濃霧之中。水聲逐漸低幽,黑暗的盡頭便是光明。眨眼間,年知非又站在平地上。他靜默片刻,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潮,自言自語地說道:“……該放下了,我都放下了?!?/br>說完,他再不遲疑,大步向前走去。“年崽?年崽,醒醒?年崽?”迷迷糊糊間,年知非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他。他迷蒙著睜開雙眼,即刻看到齊耀輝的臉孔在他的眼前放大。——原來,他們已經在飛往南省的班機上。“年崽,你怎么了?”齊耀輝一手握著年知非的手,一手輕輕貼上了他的臉頰,為他拭去眼淚?!皦舻绞裁戳??怎么哭了?”年知非在齊耀輝掌中輕輕搖頭,含混答:“沒什么……就是夢到奶奶了,我很想她?!?/br>齊耀輝靜默了一會,沒有答話。一個小時之前你們倆才剛剛在機場話別。他暗自心道。……行吧!小朋友第一次單獨出門一般都跟家長難舍難分的,行吧!“橙汁喝不喝?補充點維生素?!饼R耀輝沉默片刻,又若無其事地端來了一杯橙汁。“謝謝?!蹦曛琼樖纸舆^紙杯,將里面的橙汁一飲而盡。“味道怎么樣?”齊耀輝即刻問道。——飛機上贈飲的橙汁味道能怎么樣?……就是,有點澀,口感跟一般的橙汁……也相差不大,沒什么問題啊。年知非詫異地看了眼一臉緊張的齊耀輝,試探著答:“呃……還,還好?”齊耀輝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又將自己的那杯清水遞了過去,殷勤道:“再喝點水?!?/br>又過一個小時,飛機在南省機場降落。根據行程安排,取過行李之后,他們就會即刻趕往南省烈士陵園,將云向光的骨灰葬在他父親云鴻波的身邊。可就在眾人等著拿行李的時候,大著肚子的云向晴忽然悄悄扯過了年知非,塞給他一張平安符。年知非順手接過,不明所以地看著云向晴。“這是我從京城求來的,小弟你帶在身邊?!痹葡蚯缧÷暯忉?,目光之中滿滿的煞有其事?!澳軌后@,很靈的?!?/br>年知非:“……”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正緊緊抱著骨灰盒的云姨,忍住了沒有說話。卻是云向晴見年知非拿著平安符不動彈,即刻又伸手拿了回來,親自幫他戴上了。“藏好?!睂⑵桨卜募t繩套進年知非的頭頸,云向晴又仔仔細細地幫他掖好了衣領?!按髱熣f,給人看到就不靈了?!?/br>年知非:“…………”到底是哪位大師?我現在就可以出警??!“晴姐,買這個花了多少錢?”年知非終于忍不住問道。“這是‘請’,不是‘買’!”云向晴不悅地瞪了年知非一眼。“那……請了多少錢?”年知非從善如流地改口。“也沒多少,18888吧,不貴?!痹葡蚯缧÷暤?。年知非:“?。?!”一張黃紙用紅墨水涂兩筆就敢賣18888?怎么不去搶?!這還不貴?!“晴姐,我一直很好奇,姐夫家是不是特別有錢?”年知非忍也忍不住地問道。父親云鴻波早逝,母親云姨一向身體不佳。云向光學油畫有齊伯伯和齊耀輝的經濟支援,云向晴這么花錢沒數,也只能是找了個好老公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云向晴幾乎將陪伴母親之外的時間全給了年知非?,F在見到年知非能夠這樣自然地跟她說悄悄話,就好像他們是親姐弟一樣,云向晴頓時心花怒放,立時笑道:“你姐夫家世代書香,家境的確很殷實。不過jiejie也是高級教師,薪水不低的好嗎?等你跟耀輝結婚,jiejie給你換輛新車,GM越野的最新款好不好?”GM越野最新款H7系列,比他現在開的這輛H3馬力更強、起步更快,這價錢嘛,也不是很貴。標配,七十萬起步;頂配,也就兩百多萬吧。莫約是年知非干二十年警察的薪水的總和。“是不是太貴了?不太好吧?”年知非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回答地很是軟弱無力。云向晴卻只微笑著摸了摸年知非的臉,沒有多說。她還記得小弟小時候就很喜歡玩具車,現在大了還是這個愛好,她感到十分滿意。這一天,是個艷陽天。齊家一家三口、云家一家四口,再加上姚啟元和年知非一行九人將“云向光”的骨灰盒安葬在了云鴻波的身邊。云姨和云向晴兩人跪在墓前放聲哀哭,云向光同樣眼眶紅紅??砂l生了這么多事,他終是逐漸成長起來,跟姐夫林清策一起一左一右扶著云姨和云向晴,不讓她們太過傷心。齊耀輝緊緊地握著年知非的手,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見到云姨被云向光攬在懷里號啕痛哭,他忽然意識到:年崽是對的。無論他有多么厭惡這個假的云向光,但至少,正是因為有他的存在,云姨才撐了下來。以后,同樣因為有他在,云姨也不會因為向光郁郁而亡。至于向光,他已經叫“年知非”了,他是年奶奶的孫兒,他也有家,他是年家的孩子。這對向光不公平,可也已經足夠了。從小缺愛的孩子,只要一點點希望一點點甜,就能夠滿足了。年知非同樣很感慨。曾經他不想以“龍星河”的名字下葬,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叫什么,只求能在項南的墓位里有一角容身。如今,看著墓碑上刻著的“云向光”三個字,他想,他應該沒有遺憾了。葬禮的儀式很簡短,可云姨卻不想離開。眼見日頭高起,已逐漸收了淚的云向晴指派云向光去車里給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