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選擇做二次清掃必須要開腹，但快速活檢并不足夠可信，還要等正式病理報告的結果。隱患再多，這次也只能先這樣了。

“江簡，等下上去和老頭解釋一下情況，說清楚點，再問他們愿不愿意做PET-CT……算了不用問了，肯定也沒錢做?！?/br>
嚴奚如出來后心情低沉。他每見一個這樣的病人，沒有半分成就感，反倒覺得自己是那個劊子手背后的幫兇，把血淋淋的真相剖開在他們眼前，又無能為力。

算上這臺手術，總共十八個小時沒睡，嚴奚如迷迷糊糊地在更衣間的長凳上瞇了一會兒，聽著秒針走過的咔噠聲，兩輪后就重新坐起來，提了精神。上樓去和病人家屬交代一下術后注意事項，才聽雞蛋老頭說出真相。

“其實我們兒子，胸上長了個瘤子，家里的錢借來的錢都給他去看病了，所以今天才……真是謝謝你們?！彼f著開始抹眼淚，把眼圈抹得更黑，“我們兒子已經這樣了，我相信老太婆一定沒事的，總不至于……所有苦都讓我們家受?！?/br>
嚴奚如頓了頓，沒說什么，總不好打碎一點比雞蛋還脆弱的希望。

“等等！”走了幾步，老頭又追出來，遞上一個籃子，是剛才那筐雞蛋。撿出了碎殼又擦干凈，每一粒都是最完整頂好看的，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全都交到嚴奚如手里：“好大夫，謝謝你?！?/br>
迎著夜色，俞訪云拖行李箱回家，在門口撞見蹲著等他的俞霖，可憐兮兮地垂下尾巴：“哥，你也不知道給我一把鑰匙?！边M門看見桌上一籃雞蛋，“你這蛋不放冰箱??？”

俞訪云沒搭理他，倒了杯水：“你怎么突然來了？”

“我們新聞社要出專題，我想做醫患關系的，今天跑來你們醫院找素材了?！庇崃匾伙嫸M，抱怨他，“可你不在，你們科室銅墻鐵壁似的，別說采訪了，進都進不去?！?/br>
俞訪云只顧著關心壽壽，順口應付：“要什么題材的，我可以幫你找找?！?/br>
“狗血的，刺激的，比如抱錯孩子，夫妻反目，之類的……”隔著玻璃瞧見哥哥的眼神，俞霖一下就慫了，“沒有你就看著找吧?！?/br>
“不過啊哥，我在那個投票榜看見你照片了，排在第一個，四萬多票呢。嘿嘿，不知道你那個初戀在不在墻上?！?/br>
俞訪云詫異：“什么初戀？”

“就大三還是大四的那會兒啊，你們學校的，”俞霖隨手抓了顆花生就吃，“我也記不清了，就記得你當時有個喜歡的人?！?/br>
“記不得就別瞎說，早點回學校去?！庇嵩L云走進屋里趕他，登時臉色大變，“誰讓你動我核桃了？！”

他那些個寶貝，本來轉移進玻璃盤里放在桌上透氣，俞霖以為是個果盤，熱心地把一袋堅果也全倒了進去?！拔乙詾檫@是抽屜里剩下的……”暴露在他哥的怒火下，俞霖狡辯也不敢，抓起書包溜之大吉。

藏了一抽屜，如今都和香酥花生五香瓜子混在了一起成了椒鹽核桃，桌上的紙也被俞霖用來墊了花生殼，俞訪云恨不得抓他回來扎透指尖十個xue位放血。

推開洗手間的門，摸到把手上的水漬，剛一警覺便被浴巾鋪頭蓋住。那人貼在他耳邊問：“什么初戀？什么核桃？”

俞訪云看不見路，一腳踩進臉盆，又差點摔跤要人扶，惱得抓了毛巾朝他身上丟去：”躲在廁所偷聽，你就是變態吧?！?/br>
嚴奚如笑著不說話，摸到他的褲腰，熟練地鉆進去：“第一天知道我變態？”繼續往腰上捏，“而且我在桌上留了紙條的，你也沒看見?！?/br>
沒有任何鋪墊，手指就開始解他紐扣，俞訪云還想掙脫，被人端著屁股一把抱上了洗手臺，凍得翹起了腳，“……又想干嘛？”

“你不是來洗澡的嗎？”嚴奚如手掌隔開他兩個膝蓋，向上劃，手指攪著布料，勾起拉鏈，“變態想看看?！?/br>
“你看個……”俞訪云話沒出口，就被迎面堵住了嘴?；崴R頭而下，澆得人渾身濕顫，稀里糊涂就與他親做一團，吻進深處。

沿著瓷磚一路淌下的水聲都變得滴滴答答，不堪入耳。

剛才收到他落地的消息，嚴奚如滿心歡喜地回家等他，還記著給壽壽換水。誰知前腳剛進門，后腳俞霖也進來。他困在廁所里，坐哪兒都尷尬。

屋外兩人的對話也聽不清楚，斷斷續續聽見一些關于初戀的字眼，貼到門上，再沒聽到什么。

溫水從腳底汩汩流過。嚴奚如把他抱到腿上，看那雙在瓷磚上磨紅了的膝蓋，手掌輕揉?，F在開口難免破壞氣氛，該在事前問的，可摘了浴巾一見他沾水帶霧的眼睛，就被美色迷了心竅。

俞訪云一貫會藏心思，他要不想說，哄著騙著也拒人千里之外?？裳巯聦扇说哪莾商帞R在一起貼著，又覺得世上再沒有人能比他們親密的了。

“沒有初戀……”俞訪云悶在他胸前小聲嘟囔了一句，可嚴奚如沒聽清，又低頭貼上來往他齒舌縫里吐氣。

——他那時候剛喜歡上嚴奚如，什么都藏不住，叫俞霖看穿。后來學會收斂，人卻沒換，只是俞霖不知道。

嚴奚如用手指一路劃過他脊骨，他這大拇指今日為了他，受了不少委屈。俞訪云抓住他手：“我現在才想清楚。那日你說我算計你，可明明是你在門外偷聽我和湯季談話在先，我都沒和你計較，反倒被你倒打一耙?！?/br>
“我哪兒計較了?！眹擂扇缛啻曛?，愛這黏答答的觸感，“我只是聽不得別人說你不好?！?/br>
“可湯季說的也沒錯?！庇嵩L云還認真反駁他，“我的確是性格不好?！?/br>
”你脾氣最好了，讓我這樣弄著還絲毫不生氣?！眹擂扇缯f著手下一緊，立刻把他攥得從耳朵尖紅到了腳尖。

俞訪云扭開頭，聽著他拆穿自己：“現在假裝生氣也來不及了?！?/br>
伏在他肩頭輕晃。自己的害羞與天真，任性與驕縱，時時可以假裝?？稍谝黄鹬?，卻越來越容易叫他看穿。俞訪云被嚴奚如用浴巾擦著的時候，小聲說：“……我還在學著怎么樣喜歡你。你愿意的話，就等等我?！?/br>
嚴奚如手下一頓，沒有說話。等他主動抱上來，夾著腰纏緊了自己，再抱著出了浴室。出門又對面對地抵在墻上，親了好久。

有什么關系，他退兩步他就進三步，掉頭逃跑他也大步追上去。天涯海角都逼到身前，直到闕無縫隙為止。

就算是張鋪天大網，他縱身一躍，也要將這人占進懷里心底。

“好，我等你。只是這一次，不要再摔跤了?！?/br>
☆、幾度月明松上坐

之后某一天,俞訪云收拾垃圾的時候揀出了那張油膩又皺巴巴的紙。他夸過一回師叔的字好看，于是那人總是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