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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面不改色。祁思棋打量一眼他,轉頭又看俞訪云,再回去打量他,終于恍然大悟:“嚴奚如,你該不會是——”“嗯?”“——看上我了吧?!逼钏计逦孀∽彀?,作驚訝狀,“費盡心思破壞這場相親就為了拆散我們,你不就是這個目的嗎?”嚴奚如眉毛一顫,依舊笑瞇瞇地:“很有可能啊,畢竟我們也算青梅竹馬。你小時候,我還眼睜睜看著你尿過褲子?!彼靡庋笱蟮仄鹕砣ソY賬,留下祁司棋滿臉青黑。俞訪云抬頭晃一圈,看見嚴奚如斜斜靠著吧臺。他肩平窄腰,腿長且直,側面是一道線條分明的落拓剪影,人來人往的嘈雜里也獨一無二,叫人看了心就怦怦然。從餐廳出來,祁思棋要俞訪云送她回家,嚴奚如先不樂意了:“你沒車???!”“我喝酒了?!彼延嵩L云安排到自己的駕駛座上,氣得嚴奚如跳腳,只能開著車跟在他們車后,一路綠燈暢行也開得憋屈。都送到車庫入口了,保安跑過來接,那豆蔻還遲遲不從別人車上下來。嚴奚如小心眼透頂,在后面閃爍著遠燈。祁思棋看了眼后視鏡,忿忿說她這個叔叔:“其實按嚴奚如的脾氣,哪個姑娘要是不幸被他瞧上了,真是慘,想跑也跑不了?!?/br>俞訪云輕輕一笑,覺得正好相反。是瞧上他一眼,之后想跑也跑不掉。俞豆蔻慢吞吞地從祁思棋的車上下來,嚴奚如已經靠著車門等得不耐煩了。見人朝自己走來,還是偷偷掐了煙,裝得心不在焉。“天氣暖和,散散步吧,送你回去?!?/br>俞訪云被他往前拉了一把,驚訝道:“那你車呢?”嚴奚如說:“不要了?!?/br>午后下過一場小雨,如今葉片上泥土里水分充沛,溫度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初遇的秋天。師叔難得文靜,一路無言,落了半步看兩個人的影子在路燈下拉至長長。他的影子挽著他的手。這路好長又好近,送到家門口,俞訪云見他垂眸看著自己,眉眼都帶笑意:“你要和我說什么嗎?”“沒什么?!眹擂扇鐡u搖頭,這次卻用溫暖的手心蹭著他額頭,輕聲一句,“晚安?!?/br>俞訪云蹦上樓梯,又聽見他第一次這么喊:“訪云?!?/br>回過頭,嚴奚如踩著樹影,身姿挺拔,眼里只望著他。“其實今天很糟糕,一切都不算好。但能在最后和你說聲晚安,就覺得這一天還是很美好?!?/br>新年逢吉,大魏終于也要轉去十四樓做手術去了。嚴奚如之前被蔣一刀數落之后稍有氣餒的心情也跟著云破天青,春光明媚。大魏坐在輪椅上,仍似一朵花蕾含羞待放:“嚴大夫,俞醫生,不管我去了哪兒,心底總是一直惦念你們的?!?/br>嚴奚如送他去坐電梯:“明白?!?/br>大魏捻著絲巾:“你們心里也要記掛我的哦?!?/br>“明白,明白?!眹擂扇缧那楹?,說什么都順意。輪椅上的人眼波流轉,轉頭看俞訪云:“那,俞醫生記得常常來十八樓看我哦,你現在在我心里,才是最最重要的人呢?!?/br>“那嚴大夫呢,嚴大夫不要了???”護士笑道。大魏翹起小拇指:“嚴大夫排第三呢,和大毛就差了這么一點,一點點。主要就是,在男子氣概上差了點?!贝竺谴笪焊舯诖驳哪凶o工,以毛發旺盛和外形粗獷在護工界受歡迎。然后嚴奚如的手一使勁,輪椅一下向前滑了三米,嚇得大魏直捂心口。只好換個正常人推他。電梯外,大魏抬起頭說:“俞醫生,謝謝你和嚴大夫一直支持我。我知道你們也頂著很大的壓力,所以無論最后結果怎么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自己的命。人生了病啊,就要穿過那么長的一條河,謝謝你們總是陪著我走。如果還有機會,我再給你寫新的詩?!?/br>大魏笑意盈盈,眼眶卻紅了??瓷先詮姌酚^的人,悲傷更難被理解,也許就為了這份感同身受,他如此信任嚴奚如。遇見大魏這樣的病人,是醫生的運氣。“對了,俞醫生?!贝笪哼M了電梯,又轉過頭,“雖然你永遠溫溫柔柔的,可人要是想得太多就很難開心。不管怎么樣,我都希望你一直開心快樂,不管工作還是交朋友,總要敞開心扉才好?!?/br>俞訪云怔在原地,明明他才是大夫,卻被病人看得一清二楚。喉中頓時酸涌,電梯門跟著合上,嘴里那句”好,我等你回來”也沒來得及說出口。嚴奚如這天喜氣洋洋地出了趟門,回來臉上卻籠了團火山灰。俞訪云正滿頭亂麻,無暇留意他情緒的上下波動。這豆蔻當久了,想事情的時候也習慣擺出一張滿臉無辜不諳世事的臉。嚴奚如看了他一眼,全然無辜,讓人一把火也無處灑。病歷本朝桌上重重一丟?!澳忝魈炀鸵吡?,為什么不告訴我?”俞訪云只愣一秒,跟著淡淡回答:“年前病人多,急診和ICU那邊都缺人。而且現在,你不是就知道了?!?/br>撞上這樣的人,再大的火氣也硬生生憋成怨氣。嚴奚如把處方揉成了一團,無處可丟。熬至傍晚,俞訪云行至辦公室,聽見江簡的聲音:“老大,就算俞醫生明天就走了,散伙飯還是要吃的嘛?!?/br>嚴奚如面色不虞,等著的不過是那豆蔻和之前一樣,撒撒嬌和自己說兩句軟話。本來就是要走的,他也不至于這樣小心眼。但俞訪云今日變了個人似的,重回初見之前遠隔千里的樣子,連喊他一聲師叔都嫌多余。于是放不下心里幼稚的怨氣:“散什么伙,從來都不是一伙人。假師叔當久了也嫌累?!?/br>俞訪云腳步艱澀,手停在把手上。即使滿腹心思也覺得迷茫,總要算嚴奚如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算多了也覺得心累。最終推門進去?!斑^年之前,如果手術室缺人可以喊我回來?!?/br>嚴奚如拉著一張臉,語氣也不平和:“不缺?!碑斔鞘裁?,算盤嗎,想的時候撥弄一下,不想了就丟去墊桌腳。他火氣正盛,隨手翻開桌上一本病歷,沒料拔鋼筆的動作太急,蓋還攥在手里,筆連著那枚豆蔻筆架一連飛了幾米。地磚上彈了兩下,桿子順著坡度滾回桌邊,筆夾卻蹦進了遙遠的門縫——上面總共三片栩栩如生的花瓣,一下碎了兩片。嚴奚如眼前一花,俞訪云也是怔在門口說。辦公室里一片死寂。沉默持續好久,眼見俞訪云走去撿起了鋼筆,又收拾了那枚豆蔻的尸體。原本瘦小的花朵躺在他手里,沒了幾瓣,成了干癟的花核,怎樣看都可憐。這倒霉催的一摔,瞬間把嚴奚如從受氣的上訴瞬間變成了咄咄逼人的施暴者,氣勢全無。這筆夾是俞訪云研究了半天才送的,就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