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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奚如見俞訪云噗一聲,用勁憋住了笑,現在這時機剛剛好,他立刻說:“是吧,我唱得難聽,但是我這師侄不一樣,是桐山小金絲雀,一般人都沒機會聽。今天這日子,侄兒,給老太太唱兩句?!?/br>俞訪云沒料到嚴奚如在這兒等著他,一下漲圓了腮幫——被米餅噎住了。嚴老太太驚喜:“真的呀?”這又把俞豆蔻嚇了一跳,喉嚨里的東西上不來下不去,把鼻涕都咳了出來。老太太心疼地拍他的背,轉頭罵道:“都是你瞎說八道!快給我出去!南廳里洗菜去!”嚴奚如待院里罰站,見方光明那外甥女也來了,進屋就圍著俞訪云轉。他本來就不通的肝氣,這下快堵死了。吃飯的時候嚴奚如都沒怎么動筷子,對了一碟椒鹽花生夾了一晚上,就聽到那外甥女嘴里俞醫生長,俞醫生短的,就她長嘴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俞訪云過九十大壽。嚴老太太也給他四處夾菜,各種照顧——老太太今年生日從民間失而復得了一個孫子,還珠孫子,叫俞豆蔻。外甥女撫著臉頰,煞有介事提到:“其實俞大夫,我早就覺得你眼熟了,是不是在電視上見過?”嚴奚如瞄他一眼,怎么,這豆蔻還參加過。見他否認,對面又一驚一乍:“哦我想起來了,你上過新聞吧!就那個在飛機上救了人的男醫生!”俞訪云微微點頭:“以前在飛機上遇見過一個癲癇發作的病人,幫助處理了一下,算不上新聞?!?/br>嚴奚如略側目,他聽說過那件事,有個七八歲的癲癇患兒在空中發病,家長手足無措,還好同機有個乘客站出來,沉著穩重地幫忙處理了,最后有驚無險。落地后那一家子想感謝醫生卻找不到人,上電視找了才知道對方還只是一個醫學院在讀的學生。“現在的小孩子哦,金貴得很,還好最后沒事,不然說不定倒打一耙。不過換我也肯定把你當成英雄的嘞?!?/br>俞訪云搖搖頭:“每個醫生在那時候都會站出來的,我并不特殊?!逼毯笥盅a了一句,“不是上了新聞才是英雄,英雄一直就在身邊?!?/br>說著,他若有似無地瞄了一眼嚴奚如,對方碾著花生米吃得正開心,嘴上油光锃亮。吃完飯,老太太想起自己之前還有個孫子,要老孫子送新孫子回家。那外甥女也想跟著,嚴奚如說車上全是螃蟹坐不下她,才信悻悻作罷。俞訪云爬上車瞅了一眼后坐,明明就一包餐巾紙,但看他臉色,明擺著經不起質疑。這次真不是自己想當啞巴,只是每次看向這位師叔,他不是扭開頭就轉過身,不愿意搭理一樣,平白添了一分距離。嚴奚如又不是第一次沖他發脾氣,以往過一會兒就來找他扯些別的。那兩句沖自己的話沒往心里去,但這之后一系列沒事找事的cao作,讓俞訪云也莫名委屈。一個賭氣一個悶氣,于是都憋著氣。路燈挺亮,俞訪云躲不進陰影,只好一直揣著副懵懂無知的神情。嚴奚如開著車,余光瞟他,又開始看不慣他揣著明白裝糊涂的樣子??捎嵩L云是真的沒明白他那副明明明白自己不明白還要裝做明白的樣子……總之就是繞不明白。車開了四十多分鐘,俞訪云才想起來,沒說自己住哪兒。兜了四十分鐘圈子,嚴奚如才想起來,沒問他住哪兒。嚴奚如干脆就繞著圈子了,絕口不問,倒要看看這啞巴還能憋多久。可開車也有慣性,不由自主就朝醫院開,溜達到附近街上,俞訪云忽然捏緊了安全帶:“我到了,師叔?!?/br>嚴奚如猛地踩一腳剎車,行,真拿他當司機了。他拇指一扳,打開車門鎖,蹦出一個字:“走!”——誰還不會少說話了怎么的?!俞訪云握住車把手卻掰了半天都打不開,嚴奚如第一次嫌他笨蛋,傾身過來拉他的車門,明明朝下一壓再轉就開了。俞訪云探出一只腳著地,素質讓他回頭說聲謝謝,可嚴奚如還沒來得及收回身子,頭還在那個位置,就被一個硬物狠狠地磕上了門牙。“我!嘶——”這頭鐵得是個棒槌吧!嚴奚如被撞得眼冒金星,感覺自己門牙晃了一晃,捂住了嘴。就鬧個脾氣,有必要這么打擊報復?!俞訪云比他更慌,掰開他手指確認牙是不是還連著嘴:“師叔,還好!牙還在!”“我當然知道牙還在!”他用胳膊肘頂開門,“你下去!”俞訪云自知做錯,默默站在原地。等嚴奚如安撫好兩顆門牙,再抬起頭,又被趴在車玻璃上那張變形的臉嚇了一大跳?!拔铱??!?/br>禍不單行,頭后再次精準地撞上后視鏡。嚴奚如滿頭是傷,對著俞訪云他吼:“你給我上來!”俞訪云為了他的安全,乖乖坐回了副駕駛,觀察許久,還是伸出手碰了碰傷痕累累的腦袋?!皫熓?,你不生我氣了吧。你看你一生氣,受傷的都是你自己?!?/br>嚴奚如:“……”手搭著許久,嚴奚如才拉開距離,還是問了:“你留研究院的名額真是被你師兄頂了?課題也被他搶了?”“???”俞訪云沒料到他提這個,反應了一下,“不能這么說,是我和師兄交換了位置,我畢業之后就想把重心換到臨床,手上的項目自然也一并移交了?!?/br>那就是默認位置和項目都被人頂了,嚴奚如簡直發不出脾氣:“自己手里的東西被人拿走了也不知道搶回來,你倒是個好心人?!?/br>俞訪云毫無賭氣之意,心平氣和地搖搖頭:“我手上的課題進展緩慢,大項目的參與程度也比不上師兄,研究壓力太大沒辦法分心,而且我更喜歡臨床,徹底移交了才有更多時間專心投入?!?/br>嚴奚如沒好氣地瞟他一眼,人家心態好得很,自己瞎cao心。俞訪云卻露出兩顆兔牙:“師叔——”聲音黏黏的又拖拉。“干嘛?”“那我們和好吧,好不好?!?/br>“噢?!?/br>俞訪云想,嚴奚如有時候更像只動物,俞霖以前養的那只金毛被他踩到腳,也是呼嚕呼嚕毛就好了。一那道白日驚雷之后,桐城的雨下個沒完,仿佛經年的污垢,一朝清洗。最近天黑得早,俞訪云臨著搬家,也不怎么在醫院自愿加班了。俞霖來找他,進了家門見床上擺著針囊,桌上攤著一本:“哥,你怎么又開始擺弄這些了?!?/br>俞訪云自從上次給嚴奚如扎了針,又回想起小時候俞明甫在餐桌上攤著針囊教他識針的景象,念的是一句:脈絡肌理分毫厘,金石草木系生機。他又翻出了舊書籍,打算認真撿回這門手藝?;卮好钍植恢竿?,至少緩解一些人的頭疼腰痛。俞霖繞到陽臺邊:“壽壽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