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他還殘留著一絲意識。

只是，他怎么也睜不開眼。

霎時，眼前突然變得白花花的一片，待到他稍微看清時，他才發覺眼前一片高峰聳立，正是他此前夢中所見的場景。

而他此刻就處于四面高峰的正中央，四下除卻他以外，空無一人。

遠遠，他似是聽到了聲響，那如利刃破空之聲，越來越近。

緊接著他看見一抹白衣勝雪，正是云慕！他想喊出聲去阻止云慕，卻沒料自己怎么都發不出聲音來。

只見云慕提劍一沖而入，在替他擋下破空襲來的金芒時，腳落之處正巧是陣法觸發之地！玄昭早已設計好了一切，深知云慕為了救江離素，必定會落于陣法機關之上。

剎那間，鐵鏈從四面八方襲來，頓時將云慕團團圍住。

突然，云慕抵擋不成，一道鐵鏈栓住了他的右手，猛地將他往上方一拉！

江離素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他，卻連衣角都未碰到，片刻間，他見到云慕被萬箭穿心，鮮血噴濺而出，落在地上，仿若烈焰山上的滿片烈焰花……

眼前的景象似夢似真，耳邊轟的一聲，江離素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不！不！他聲嘶力竭，無聲的喊著。

不能……不能讓云慕死，絕對不能……

江離素的大腦里充斥著這些想法，不停的在他腦海里回響著。

那地上的一片鮮紅也染紅了他的眼，倏地，他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瞬間，他竟是紅了眼眶。在意識到方才那一切不過是他夢境的剎那，他卻看見了在林間穿梭的白衣。

玄昭早已手掐法訣，準備引云慕闖入陣法，就如方才夢中的發展。

江離素腦海里閃過夢中云慕慘死的模樣，當下什么都顧不得了，竟是直接撲到了那陣法機關之上。

“什么？！”玄昭發出了驚呼。

江離素忽然醒轉過來也就罷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江離素竟是知道那陣法的機關陷阱之處！

鐵鏈從四處而來，緊緊的栓在了江離素的身上，猛地將他拉到了半空之中。

只見萬道劍芒從上方落下，剎那間，仿若走馬燈一般，他想起了文后期的劇情。

其實在玄昭等人以為云慕已死時，他還尚存著一口氣。

他強撐著身子，逃到了正魔領地交界處，不經意間跌落在了烈焰山，在一片烈焰花之中，誤入了烈焰山的秘境。

他的寒癥在那里治愈，但因慘遭傅景舟的背叛，心魔滋生，他也因此墮入了魔道。

養傷數十年載，一朝痊愈，他統領了眾多魔修，屠殺了不少名門正派之士，以及當年害他的玄昭等人，成為了魔修之中的第一人，文中真正的最大反派。

而傅景舟在這些年間依靠天道機緣，已然修成大乘期修士，見昔日師父已墜入魔道，與魔修為伍，為了不讓生靈涂炭，正道之士慘死，他只好殺師正道，替修仙界除去了一大禍患。

此時，拯救了蒼生的傅景舟正道已成，突破大乘，羽化登仙。

原來，云慕不過是為了讓傅景舟飛升而設下的墊腳石，只要云慕墮入魔道，傅景舟就可以殺師正道飛升成仙。

江離素看著那些劍芒刺入自己身體，鮮血四濺，他不禁冷笑一聲，唇邊一抹殷紅緩緩滑落。

原來，無論是他與云慕，至始至終都未曾逃過天道的算計。

無論是他死，還是傅景舟的背叛，勢必都會導致云慕滋生心魔，如此一來，天道為傅景舟所鋪墊之路業已完成。

他用盡僅剩的力氣，轉過頭看向了下方正朝他飛奔而來的云慕，勉強的扯了扯唇角，唇齒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么。

云慕什么也沒有聽見，當他到江離素身邊時，江離素早已閉上了眼。

江離素一身是血，幾縷青絲散落，云慕緩緩的抬起手，指尖微顫的輕輕撫著江離素的臉頰，卻再也沒見到江離素睜開那一雙他最愛的眼。

云慕本來一雙清潤的眼頓時紅了，他像是往常一般伸手環住江離素的腰，伏在那尚存一絲溫度的懷里，卻再也感受不到這人的呼吸、心跳以及體溫。

云慕將臉埋入了江離素的頸窩，許久許久，久到他的白衣沾滿了江離素的鮮血，紅了一片，仿佛他穿著一身紅衣。

他明明才剛說過，要回飛霜劍宗舉辦大典，要與江離素成為伴侶，然而這一切如同泡沫般，在剎那間破碎了。

至始至終，云慕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無論是哭泣抑或是悲鳴。

甚至，當他抬起頭時，也沒看見他眼角有一抹淚滴。

明明無聲，卻讓人覺得他已然落淚。

輕輕的，他生怕碰碎一般，小心翼翼的在江離素唇上落下一吻，江離素仍舊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一樣安靜。

然后，他笑了，“讓這些家伙都陪葬罷……”說著，他輕撫著江離素的臉頰。

只見他的雙眼一片冰冷，其中尋不到半點情緒。

他紅著眼轉過身，清風拂過他沾滿血的白衣，風聲仿若悲戚，在替他哭泣。

握緊了長劍，手中的劍刃泛著冷冷的血光。

他如墨的長發竟是在這一瞬化作白藍，與他沾了血的白衣相襯，如同從地獄中緩緩走出的白衣鬼魅，來索命了。

玄昭大驚，沒料江離素竟是會為了云慕而死，然當下云慕仍在法陣之中，他只好又催動法陣，萬道劍芒再次落下。

云慕立在江離素身旁未動，白衣輕飄，在劍芒落下的一瞬，他揮起手中長劍，將劍芒如數斬落。

這時，他嗜血的勾起了唇，眼底早已被冰霜覆蓋，病態的笑了，“你們一個個，都得死……”

玄昭心中一悸，當下只好喊道，“快來幫忙！”

遙澤等人聽后，連忙祭出本命法寶，抵擋提劍直入的云慕。

然而，云慕傾盡了全力，已然沒有任何顧慮的他肆無忌憚的破壞著一切，鮮血濺在他的臉上，他也絲毫都不為之所動。

一雙眼，似是殺紅了。

當他將玄昭等人一一殺死，他的白衣徹底被鮮血染紅了，萬重峰處遍地狼藉，在此的生物幾乎無一幸免。

他轉身回到被鐵鏈栓在半空中的江離素身邊，默默無言的斬斷了鐵鏈，將江離素一把抱在懷里。

這時，他才察覺到江離素手心之中，似乎緊握著什么。

當他將那手輕輕掰開，發現躺在手心中的，是一道傳音符。

傳音符里傳出了江離素的聲音，他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輕聲的說著，“不要成魔……”

“呵?！痹颇讲唤p笑出聲，終究有一滴淚無法控制的奪眶而出，從他的眼眸里滑落了下來。

心魔業已滋生，何不入魔？

“正道魔道，與我何干？我只要你啊，離素?！痹颇骄o緊的將江離素攬入懷，將臉埋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