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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地朝姑娘笑了笑,牽著薛遙繼續往前走去。燈會里那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兒再也無法引起他們的注意,林晉桓帶著薛遙來到河邊堆起的燈樓前。這座燈樓足有數十仗高,樓前豎著一對火龍,樓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彩燈。林晉桓對薛遙道:“小的時候我每年都來這里逛燈會?!?/br>薛遙望著燈樓上垂下的絲絳,道:“我也曾隨義父來過一次?!?/br>“是嗎?”林晉桓偏過頭看了薛遙一眼,笑道:“或許你我早就見過也不一定?!?/br>薛遙在林晉桓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笑他異想天開:“哪有這么巧的事?!?/br>林晉桓握緊了薛遙的手,看向燈樓上的萬盞燈火,道:“誰知道呢?!?/br>第100章番外(二)小沙彌趴在桌案前,巴眨著一雙大眼聚精會神地盯著老和尚的手。老和尚的臉皺巴得像一塊風干的老榆樹皮,手卻意外地纖長素凈。他佝僂著背端坐在破蒲團上,若不是此刻他的手中正撥弄著一個龜甲,乍看之下像是早已駕鶴西去。小沙彌旁觀了一會兒,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師父眼下正在擺弄的怎么看都是再尋常不過的龜甲卜卦。年前小沙彌隨著師父出門游歷,他原以為此行可以一路游山玩水,飽覽九州風光。誰知來到蜀中之后,師父不知怎么在這個深山老林里找到了這么個破落寺廟。師徒幾人收拾了一番,便就此住下。小沙彌原以為只是暫時落個腳,誰知住著住著就再也不走了。老和尚瞇著那雙三角眼在龜殼上寫字,他手上的那支筆不知道是從什么犄角旮旯里挖出來的,禿得只剩下零星的幾根毛。小沙彌發了會兒呆,百無聊賴地開口問道:“師父,我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刺桐?”老和尚將寫好字的龜甲投入一旁的火盆里,這才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怎么,想師兄弟們了?”“沒有?!毙∩硰洓]規沒矩地仰躺在地上,幽幽地嘆了口氣:“這里沒意思極了?!?/br>自從在蜀中落腳之后,師父每天都在鉆研這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還把自己搞成了這么一幅——小沙彌偷偷打量了一眼師父此刻的尊容,心里想到:黃土埋到脖子的模樣。小沙彌想了想,繼續說道:“我爹月前來信說,如果我們暫時不回刺桐,他可以在山腳鎮子上給我們蓋一座寬敞點的寺?!?/br>“徒兒?!崩虾蜕羞@才分神看了小沙彌一眼,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清明:“你已是個出家之人?!?/br>小沙彌撇了撇嘴,懶懶地翻了個身。他望著遠方層層疊疊的山巒,眼皮越來越沉,眼看就要睡過去。這時,竹簾外有人影浮動,一個年輕人挑簾走了進來。聽這腳步聲小沙彌就知道是誰來了,這個人前段日子自己摸上了山,之后就死皮賴臉地留在他們這里不走了。林晉桓一進門看到小沙彌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就知道這小子又在耍無賴。為了避免被這傻小子纏上,他小心翼翼地從小沙彌rou墩墩的身體上邁過,將一疊抄好的經文放在老和尚的案前。老和尚的余光瞥見林晉桓靠近,眼里那點零星的神采很快又消失不見,兩顆眼珠像蒙了塵一樣渾濁。他像是沒有看見林晉桓似的,目不斜視地盯著火里的那個龜殼。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林晉桓對老和尚的脾氣多少有些了解。他既不覺得被怠慢,也不氣惱,反而饒有興致地湊在一旁和老和尚一起看著燃燒的火盆。片刻功夫之后,老和尚伸出兩根手指,徒手將龜殼從火盆中取了出來。林晉桓無意間瞥見龜殼上寫著的字,心下略微有些吃驚,忍不住問道:“凌虛幻境?您這是在卜算凌虛幻境的方位?”老和尚對林晉桓的話置若罔聞,他顫顫巍巍地將龜殼舉到眼前,瞪著昏花的老眼細細琢磨著殼上燒出來的裂紋。一條蜿蜒曲折的裂痕破殼而出,將龜甲上的字劈成了兩半。橫紋破甲,大兇。相傳凌虛幻境中有一面鏡子,鏡中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見的人。只是這凌虛幻境一年只開啟兩次,且位置飄忽不定。今年的幻境位于何處,何時開啟,皆是未知之事。更別說那凌虛幻境乃半仙境,凡人入內須得先挨過九道天雷。瞧瞧那老和尚枯瘦的身板——別說九道天雷,只要天雷的尾巴尖輕輕掃過,也夠他直通輪回了。那時的林晉桓疏朗豁達,不知人間有無法囫圇下咽的苦楚。他見老和尚修行一世,竟也堪不破執念,寄望于這些虛無縹緲的事,一時也不知說什么才好。于是他對老和尚說道:“大師是想找什么人?我家里有些門路,或許可以幫您打聽打聽?!?/br>老和尚聞言沒有說話,他低垂著腦袋安靜地盯著那片龜甲,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鼾聲響起,林晉桓才意識到這老和尚又坐著睡著了。多年后的一天,林晉桓在又一次追魂無果之后,突然想起了那天老和尚在案前卜卦的樣子。原來自己到底沒有超脫凡人的心性,在經歷過無數次的心愿落空之后,也會把希望寄托于描神畫鬼的事上。當天夜里林晉桓特地下了一趟迦樓山。他來到記憶中的山頭,獨自一人沿著那條漫長的石階往山上走去。不過是短短數年,階梯的盡頭已經沒有什么老和尚存在過的痕跡。那時的林晉桓已經是九天門之主,他幾經輾轉,還是找到了凌虛幻境的下落。這年的凌虛幻境不在別處,恰巧漂浮在大荒外的離海之上。離海遠在界外,幾乎是一個不可到達的地方。相傳海里還有海獸出沒,古往今來不信邪者眾多,大多是落了個有去無回的下場。林晉桓不顧晉儀的阻攔,執意駕船闖進了離海。他一路斬落海獸,挨過九道天雷,這才踩著海水凝成的臺階,撐著最后一口氣登上凌虛幻境。可是鏡子里什么都沒有,他要找的人早就不在五行中,也不在六道內。晉儀聽說林晉桓去了凌虛幻境,情急之下親自帶人趕去了大荒。她在大荒外急得直跳腳,卻始終無法踏入一步。晉儀在離海邊苦等了十多天,沒有林晉桓的任何消息。直到萬念俱灰之際,她才等回一個命懸一線的林晉桓。大抵是凌虛幻境不忍他空手而歸,慈悲地賜予了他一場溫柔的夢境。林晉桓在幻境中沉溺了大半年,直到晉儀在迦樓山上將能用的方法用盡,他才在一個孤寒的深夜中醒來。**又是一年瓜果成熟時,薛遙負著手在學堂外的大樹下站著,仰頭看著枝椏上那黃澄澄的鵝梨。“吱呀”一聲,開門聲響起。一群小鬼頭像脫了僵的泥猴子一般從學堂里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