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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恭喜你要脫離苦海了?!毖b低頭喝了口茶,將杯子往桌上一放,接著說道:“九天門少門主功力深不可測,且喜怒無常,很不好相與?!闭f著他又眨了眨眼,一本正經說道:“利用他潛進九天門太危險,我怕死?!?/br>“誒,不是?!毙づ嬉豢诓枞~沫含在嘴里,一時咽不下去,吐出來又覺得有辱斯文。他有些疑惑地說道:“你和他處了大半年,現在才來說他很不好相與?”“是啊?!毖b開始睜眼說瞎話?!爸笆俏胰倘柝撝貙⑸乐弥韧?,現在感到有點害怕。怎么?不行嗎?!?/br>肖沛默默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不想再搭理薛遙這個張嘴就來的牲口。“這些天有勞您將竹林境烏七八糟的事收收尾,三天后啟程回京?!毖b可不管肖沛答不答應,他自顧自把事情吩咐完便往門外走去。三日后,一群黑衣人在天水鎮外官道上集結。馬是高頭大馬,一批批油光水滑。人都不像好人,一個個兇神惡煞,嚇得尋常百姓都繞道走。薛遙牽著韁繩遠遠地望了望官橋村的方向,隨即調轉馬頭。說來有些遺憾,他是真的挺喜歡那個村子。“出發!”薛遙抬手打了個手勢。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整支隊伍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向外躥去,安靜的官道上霎時揚起一片塵埃。只是沒跑出一小會兒,薛遙的馬就慢下來。眾人不明所以也跟著他漸漸放慢了腳步。“原地休整,我去去就來?!闭f著薛遙俯身從手下的馬背上一把抓過裹著翟西東腦袋的破布頭,掉轉馬頭往來時的方向奔去。“哎,不是,這還沒走多遠呢,你……”肖沛一句話還卡在嗓子眼,薛遙已經沒了蹤影。***這場火燒了三天四夜才熄,等林晉桓將能找得到的骨殖入土為安已經是七天后的事了,除了第一天的時候他差點原地入魔,后來的幾天又平靜了許多。薛遙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風塵仆仆地回來了。“我以為你走了?!绷謺x桓看著薛遙騎著馬向他奔來,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確實快要走了,薛遙想。但他沒有說話,只是將身上背的布包裹往地上一拋,從里面滾出了一顆血淋淋頭顱。林晉桓仔細一看,半晌才認出那是翟西東的頭。若不是林晉桓想象力豐富,根本看不出這是被揍成豬腦袋的東西是顆人腦袋。“瞧瞧你這人,真記仇?!绷謺x桓看了一眼,便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轉開了視線,繼續專心干著手里的活。薛遙這才看到他正在給村里人刻碑。“怎么把人揍成這樣了?”林晉桓接著問道。安慰的話到嘴邊又被薛遙囫圇吞進肚子里。他覺得自己真是吃飽了撐了才會為了這貨連挑了三個鬼修分壇追殺翟西東。薛遙原形畢露正欲挖苦林晉桓兩句,突然看到他熬紅了的眼,又閉了嘴。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那一瞬間他有些逃避似地急徨地想和林晉桓告別。“你接下來什么打算?!惫硎股癫畹?,薛遙問了一句。“回家吧?!绷謺x桓轉過頭沖薛遙笑了笑,手里繼續專心地刻碑,嘴上漫不經心地說:“離家好些年了?!?/br>“既然這樣,那我就此別……”是時候該走了,肖沛他們還等在官道上。薛遙心里想。林晉桓手里的刀刻偏了一撇。“不如你隨我回一趟家吧?!绷謺x桓匆忙打斷薛遙的話,他手中的刻刀一停,又放緩語調認真地解釋道:“我家條件還可以,雖然比不上京城,總歸比這窮鄉僻壤好些。家里也有精通毒理的親戚,興許可以瞧瞧你的毒?!?/br>剛說完這句話林晉桓就知道自己此事辦得魯莽,實際上他對薛四的了解甚少,除了知道他是京城人士,在家排名第四,其余一概不知。把不知底細的人往家中領實在是很沒有道理。但如果事事都講究一個道理,那么世上就沒有那么多悲歡離合了。***天九門的老巢就在蜀中,薛遙千算萬算,怎么都沒有料到天九門居然敢大剌剌地把總教放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簡直就是蔑視天威。難怪他們樞密院遍尋西域,都沒有摸到一絲蛛絲馬跡。迦樓山山脈綿延數千公里,說來這也不是什么隱秘的地方。山腳下鋪展著成片的良田村舍,農人在田間勞作,四周一派繁榮景象。就連薛遙少年時都曾隨老師來此地游歷。任誰也想不到人人得而誅之的大毒瘤九天門就坐落在這里。林晉桓帶著薛遙走走停停,一路和薛遙介紹著此處的風土人情,甚至行至一座市集時還有不少人沿路和林晉桓打招呼。薛遙在那么一瞬間有點懷疑樞密院的情報是否有誤,林晉桓根本不是什么九天門的小門主,而是哪個地主富戶家的傻兒子。兩人逐漸遠離人群,林晉桓帶著薛遙來到迦樓山腳下,原本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座山頭,看著無甚特別。但薛遙跟隨著林晉桓的腳步往山里走去,不消多時,眼前憑空出現了兩座橫插入云的山峰。山頂上亭臺樓閣隱在云間,一條數萬階的石階沿著陡峭的山峰盤旋而上。“九天門?”薛遙站在石階下的界碑前,挑眉望著林晉桓:“這就是你家?”九天門名揚九州,聲名實在太過狼藉。在這青天白日下,界碑上“生人勿進”這四個字都透著一股群魔亂舞。“慚愧慚愧?!绷謺x桓朝他拱拱手,一副溫良躬儉的樣子。“你果然不是個好東西?!毖b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子,抬腿往山上走去。幾天前薛遙放出了一只鳥傳訊肖沛。信上寫著:順利進入魔教,爾等先行回京。作者有話要說:關于初遇的回憶到這章就結束啦,接下來又回到現世。第10章芝芝入陣周身的劇痛讓薛遙回到現實,那個不知所云的夢境讓他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夢里的片段清晰地像是真的,但他卻知道不屬于自己。薛遙生活在竹林境,自小在殷婆婆身邊長大,從小到大的記憶都分毫畢現。林晉桓真不是個東西,刀的位置釘得又狠又寸。薛遙忍不住在心里辱罵了林晉桓一通,費盡力氣才拔出一把刀。他有些脫力地把它丟在一邊,仰躺著喘氣,滿手的血止也止不住,滑得讓他險些握不住刀柄。天上突然開始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打在他的臉上,越下越大,越下越急。血隨著雨水一點點地流走,也帶走了身上僅剩的一點熱氣。不能這樣想去,得快點想個辦法才行。然而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腳步聲,有人朝他過來了。薛遙心下一驚,連忙斂住了氣息。在這一會兒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