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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嘴上沒好氣,卻仍是接道,“她腳還沒好呢?!?/br>“罷了,”明堂擺手,“餓了自己就回來了?!?/br>眼見著天氣一天天冷起來,吃完飯棠仰更不愿動彈,基本上不再出門了。明堂也無事可做,抱著他看書房里方老爺留下的那些書。棠仰有時候跟他一起看,有時候只叫他念一段聽。后門照例半敞著,能看見門口過人,兩人給方春雪留了飯,只等她回了喊過來吃。結果,方春雪天快黑了才一瘸一拐地回來。她不拄拐了,失魂落魄地路過門口,明堂眼尖瞥見了,在院里喊她道:“春雪——”方春雪置若罔聞,一個勁兒地往前走。兩人對望一眼,從椅子上起身,棠仰順手一抬,小段樹根從她腳前冒出來,擋住了路。明堂忙道:“你別再把她絆倒了?!?/br>被攔住路,方春雪這才如夢初醒,揉了揉沒面具的右眼,拖著腳走了進來。她看著心神不寧得很,眉頭蹙起,在院子里茫然地環顧一圈,似乎在找什么東西。棠仰道:“找吃的嗎,在廚房?!?/br>春雪默著聲搖了搖頭,自己扶著門框邁過中門,往前院去了。明堂看看棠仰,兩人心里都作不解,沒等想明白,她半拖半拄著個大鐵鏟回來,棠仰都不知道這東西原本是仍在哪里的,能讓她給找出來。方春雪仍是不開口,拄著鐵鏟慢慢地溜到那棵梨樹旁,一鏟子挖了下去。這舉動突然,把明堂和棠仰都嚇了一跳,倆人沖過去,一個按住她,一個搶鏟子。明堂高聲道:“春雪,醒醒!你干什么呢!”他喊完,好像才把方春雪喊回魂了,她如夢初醒,拍了拍腦袋,示意棠仰放開她。棠仰剛松手,她又去夠鏟子,明堂閃了下,她急了,喊道:“快給我!”兩人一怔,趁這檔子里,方春雪一把奪過鏟子,又往下挖土。棠仰沖明堂嘟囔說:“怎么回事,她中邪了?”方春雪埋頭鏟土,喃喃道:“我好像知道棠仰為什么不能離開憲城了……”“你說什么?”明堂和棠仰異口同聲道。平地里驚雷乍響,兩人都頓在原地。方春雪不解釋,只說:“棠仰別用法術。前院還有鏟子,我們把這兒挖開?!?/br>棠仰和明堂對視一眼,自己先動,扭身去前院取鐵鏟了。明堂忙跟過去,在后面小聲道:“真的要挖嗎,傷到樹了怎么辦?”“不打緊?!碧难龊翢o所覺自己擰著眉心,回說。三人埋頭苦挖到半夜,手都磨得起泡了,才挨著梨樹挖出了一個又深又大的土坑來。虬結盤桓的根須很是壯觀,三人挖的時候很小心,一點沒傷到。有些樹根是深深的黑色,像是明堂肩上的那些驚雷印,兀自扎進更深的土里。就連棠仰也是頭一次看見自己本體的樹根,三人都不說話,許久,方春雪才顫聲道:“你們信我,把那些壞掉了的根砍了,棠仰就能走出憲城了?!?/br>“不行?!泵魈脭蒯斀罔F道。根須對樹來講有多重要,自然不必多言。方春雪指的“壞掉的根”,大抵正是那些黑色的部分,數量不多,但也不少,砍去后棠仰就是不元氣大傷,勢必也得躺幾天起不來的。太過冒險,春雪的狀態也不對,明堂沉聲道:“春雪,你今天去干什么了,發生了什么事?”“你們信我?!狈酱貉┱f著,忽然哽咽了下,“姑爺,你們信我,我不會害棠仰的?!?/br>一直不做聲的棠仰開口道:“砍吧?!?/br>明堂看過來,棠仰堅定道:“她要是想害我,夜里趁我們睡了拎著斧子來就行了?!?/br>方春雪慢吞吞地解了白瓷面具,手里拎著那系帶蹭著兩眼涌出來的眼淚,她小聲抽泣著,明堂看了看棠仰,又看看她,嘆了口氣。棠仰太想離開了,若不試試,只怕今天無論如何也無法收場。他沉聲道:“如果我覺得你不對勁兒,會立刻停手?!?/br>棠仰低低恩了聲,過去前院拎了吧斧子過來,遞給明堂。明堂接過了定定心神,深吸了口氣,朝著黑色的根須砍去——棠仰眉頭一蹙,沒說什么。明堂觀察了他一眼,朝著下一根砍去。幾下以后,棠仰慢慢地走到椅前坐了下去,喘了幾口氣,明堂剛站起來,他便立刻道:“繼續?!?/br>半個時辰后,所有的黑色樹根都被砍了去,棠仰半躺在椅子上,出了滿頭的冷汗,不停地喘著涼氣。明堂丟了斧子過去,摸了摸棠仰側臉小聲問說:“疼嗎?”棠仰不答,只是搖了搖頭。方春雪從頭哭到尾,她也跟著小口喘氣,走過來說:“你們沒來得及看到,我看到了。黑蛇是從這片地下冒出來?!?/br>明堂愣了,“就因為這個?”實在太過牽強附會,明堂已是也不知該不該沖她發火了。方春雪兩手擦著眼淚,卻無論如何不愿再講。她如此這番,明堂自然明白一定有事,可是問又問不出來。棠仰已經把頭靠著明堂閉上了眼,手冰涼的。明堂干脆把他抱起來,剛要進屋,方春雪阻攔道:“姑爺,你把他背上。天還沒亮,我們去城外試試?!?/br>明堂剛想回絕,棠仰有氣無力道:“去?!?/br>他掙扎著要下來,喃喃道:“我自己決定,去?!?/br>明堂無奈,只能背起他。三人慢慢地走到了憲城城界,越過予愿仙君觀,再往前便是那片夜間會吞噬棠仰身體的黑暗。明堂不禁在心中念叨了句師父在上,所求必應。他緊張得心懸到嗓子眼,棠仰反而不慌,趁著春雪走在前面,貼著明堂輕輕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低聲道:“去吧,你可以帶我走了?!?/br>明堂目色一沉,邁出憲城城界。他毫無所覺自己的兩手在打抖,偏頭去看棠仰,棠仰閉著眼安靜地俯在明堂背上,他的身體完好無損,沒有變透明,只是涼得嚇人。明堂心里歡喜還沒來得及涌上,先不由自主地走回了憲城界內。方春雪在后面也如釋重負,驀地放聲大哭道:“姑爺,棠仰——”她哭得喘不上氣,好像夙愿達成的是她才對。棠仰被吵得睜開了眼,明堂終于緩緩一笑,松了口氣。方春雪邊哭邊道:“姑爺,棠仰,謝謝你們讓我活得明白了一點!”突如其來這話,明堂無奈,棠仰虛弱無比地嘖了聲,還不忘訓她道:“少說聽著不吉利的話?!?/br>方春雪哭得不能自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