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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亂扔的衣服。楚晏手里抓著一褲子回頭,他眼角還是泛紅的,可看見隨嶼,尖銳的爪牙立馬豎起,睜圓眼睛看著他不說話,腳卻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兩下。“在鬧什么?!彪S嶼輕飄飄地發問。他長身玉立地站著,白衣黑褲,襯衫上面連一條皺褶也沒有,翻折的衣領平整干凈,胸前有兩粒紐扣敞開,隱約露出深窩的鎖骨。一席長發披散在身后,因為之前挽起,現在被解開束縛的墨發漂亮地帶著卷曲的弧度,襯得他眉眼愈發慵懶漠然。跟之前告誡楚晏不要招惹他的樣子,又不像了五六分。楚晏略微有些失神。隨嶼見他不答,抬步便向他走來。楚晏忙像只受驚的小貓,渾身炸毛,顫步往后退。最后,背抵到柜門上。隨嶼捏起楚晏的下頜,兩指就輕易掌控了他。他俯身,玩味似的觀賞了下楚晏的表情,那雙往日漂亮瀲滟的桃花眼里此時瞳孔微縮,里面倒影著他的臉。隨嶼抬起另一只手,輕拍了下楚晏的臉頰,試圖喚醒他,“說話?!?/br>楚晏看著隨嶼這輕佻的動作,再結合他漫不經心命令的口吻,整個人在瀕臨炸毛的界限上來回糾結,最后思慮不過三秒,他抬手便揮打開隨嶼捏他下頜的手,然后輕巧的矮身從隨嶼身前鉆出。他倚在旁邊的柜門上,交疊起雙腿,仰臉微抬下頜,抱臂睨著隨嶼,聲音跟小勾子似的,尾音只往上挑,“找衣服啊?!?/br>“順便清點一下,哪些需要還給您隨總?!?/br>他絞著音說得又慢又挑釁。隨嶼看著他沒說話,手還舉在半空,剛才伸手去拍楚晏臉的高度。“至于點不清的,就只有折現還給隨總了,想必,”他頓了下,細長的眼尾微彎,“隨總不會在意這些?!?/br>他現在就是在抓著隨嶼之前讓他脫衣服還給他的事在可勁地造。滿衣帽間的衣服被扔了一地,不關是他柜子,隨嶼那邊的衣柜也被翻了個亂七八糟,不知道他搞破壞搞了多久。隨嶼向來喜整潔,像這種衣服扔地,房間堆得到處都是這種情況,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楚晏在默默倒數隨嶼被他搞毛的時間。可是意外的,隨嶼扯著嘴角,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隨你?!?/br>楚晏一腔嗆人的話憋在喉嚨間,有些燙嘴。“過來,”隨嶼側身招手,臉上也沒說賣個笑讓人過來。楚晏還惦記著被隨嶼冷嘲熱諷沒教養的事,當即反諷,“沒人教你說話要加上稱謂語嗎?”他這完全是瞎扯蛋。隨嶼卻好脾氣地,“你,過來?!?/br>楚晏沒動,松懶身子靠在柜門上,挑著眼睨著他。隨嶼驚奇地發現,之前被他嚇懵的小貓,在短短幾小時內,便再次露出了爪牙,這次還學會攻擊了。“隨楚楚?!背滩贿^來,他便向著楚晏走過去。隨嶼聲音壓低,他頭逐漸垂下,靠得楚晏越來越近。楚晏松懶下的身體一下繃直,他貼著柜門,眼尾耷下,驀地狼狽別眼,那雙看過來的眸子太過深邃,他怕里頭吸他一口,他就再栽一次。隨嶼抬手輕撫了撫他頭發,掌心下的觸感還是那么地柔軟。楚晏想避開他動作,卻又害怕弧度過大,驚擾了兩人現在的狀況。他掩下的長睫微顫,呼吸都輕了。“到底在鬧什么?!彪S嶼輕嘆一聲,卷著舌尖悄悄地在楚晏耳廓里攪了一圈。楚晏驀地垂眸瑟縮,卻咬唇依偎不動。真像只貓,隨嶼想。楚晏被他忽然軟下來的語調擊敗了強撐起的防備,酸楚一下就繞滿整顆心。他總是這樣,楚晏想,冷一冷然后給一顆糖。多年前帶他回隨宅,從在車上為哄他給了他一根棒棒糖開始,他就深陷其中,都快忘了獨自一人最初是怎樣在隨宅小心謹慎地應對隨老爺子和隨家那些傭人。聽說,訓練寵物聽話有一種方式就是,給他安全感以后再毫不猶豫地抽離,然后訓練中途一定要記得分時機贈予他糖果,吃一顆糖等于擁有一次安全感。然后,反復來去,到最后,都不用給一顆糖哄。他都心甘情愿跟你走。楚晏在隨嶼懷里顫抖著閉眼,他在想,他一共吃了隨嶼幾顆糖。第57章楚晏被隨嶼抱上床時,手腳還是蜷縮起的。隨嶼俯身,手臂彎曲,護在他耳側。“怎么了?!彼崧曊f,大拇指指腹溫柔地剮蹭過楚晏的眼角,那里掛著濕潤。楚晏顫翕著眼皮睜眼,眼底的脆弱和迷茫突然一下無處可藏。隨嶼微愣,還沒待做出反應,脖頸便被猛然勾著往下。楚晏貼上隨嶼溫涼的唇瓣那一刻,腦子還在迷迷糊糊地想,隨嶼給他的那幾顆水果糖,是荔枝口味的,他最不喜歡的糖果味道。隨嶼在撿他回隨宅的車上,許是因為那晚喝了不少酒,對待拘謹茫然無措的楚晏,難得地多了平日里不常示人的耐性,像逗一只可愛的在新環境有些緊張的小貓,隨嶼在行車路過一家便利店時,讓司機下車買了兩根棒棒糖。司機也是人精,讓買兩根,其中還專門留意要了一根荔枝口味的。隨嶼卻沒那個興致,要兩根只是想讓楚晏一手拿一個開心,不要再用手去摳車窗沿。楚晏捏著兩根棒棒糖不知所措,那時的桃花眼才初現雛形,遠不及如今的瀲滟,干凈黑亮的眸子可憐巴巴地望著隨嶼。他衣服褲子上被濺上的酒水還沒有完全干燥,圍在他腰間寬大的隨嶼外套更襯得他嬌小無助。他那時候還小,又瘦又小,干瘦的身子縮在寬松的舊衣服下面,廉價的t恤被洗得發黃,深色運動褲松垮地就要往下掉,明顯是不合身。那時楚晏剛剛十四歲,在遇見隨嶼之前,渾身上下都是少年人特有的對待生活的朝氣,哪怕他生活在云泥底端,常年住在低矮的樓房,跟他最親近的人是一同搭伙的拾荒老人。是的,只是一同搭伙,楚晏自有記憶起,便沒有過家人。他是在貧民窟的那條巷子里吃百家飯長大的,睡覺也跟坐流水席一樣,誰家今晚愿意接收他,他就在哪,也虧得他生得好,唇紅齒白,白嫩好看得緊,任誰都愿意抱一抱他。再長大,大概五六歲的樣子,他就開始跟著巷子里撿垃圾賣廢品的那個駝背的老人一起,每天掄著一根小棍子,到處翻垃圾桶撿塑料瓶。他偶爾也會看見另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漂亮男孩,也拿著棍子在撿垃圾。一來二去,楚晏的生活有了稍稍的改變,那個男孩在巷子里是有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