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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瀧說:“走了?!?/br>姒洹回過身來,才發現,姜族青年的身影已經跑得不見了。他有些失望,雙手在袖中成拳,嘆道:“還是這個樣子……話都不多說幾句?!?/br>因為青年突然消失的擔心是真的,因為他執意要回歸自己家族的憤怒也是真的,但一塊硬石頭,抱在懷中捂了那么久,捂到自己都開始心軟,對方卻還是熱不起來的失落,也是真的。明明已經放他走到了這里,明明都已經默認他的回歸,只要對方和他們說一句……但是……消失那么久,他們都禁不住有些思念,但對方還是這樣無感無覺。但又如何呢,至少他,還在他們手心里。荔不敢相信,而直到他跑到姜族的圍欄前,看見那些熟悉的木質建筑,姒族之人仍沒有追來,他才相信他是真的被放走了。姜荔滿臉是汗,來不及擦,他也來不及思考,姒族人為什么要放他走。他只匆匆挪動自己的腳步,目光掃過那些熟悉的一景一物,感覺到阿蘿跳動的心,逐漸和他靠在一塊兒,那種腳底下踩著虛軟綿花的感覺,才逐漸消失。姜族還是那個樣子。在木質柵欄后,一個老婦人正在井中汲水,幾個孩子,在泥地上奔跑著。屋頂上曬著獵物的皮毛,而風中,送來一股河岸邊野花的清香。荔看著這些,鼻尖已經有些發酸,他的雙腿匆匆移動,周圍的居民看了他一眼,又挪開,覺得這個人好陌生,但又好像見過。荔抓住了一個過路的孩子,問道:“文姜大人呢?她在哪里!”那個孩子突然被一個陌生人抓住,不安地扭動著,他看向姜荔,不熟悉對方的樣子,但對方又是墨綠色的眼睛,他說:“你是誰!我憑什么要告訴你!”荔抓著孩子衣領的手揪緊了,他低低地說:“我是荔……”他記得,母親說過,他已被族中除名,實際上,他已經不是姜族人了。他問那孩子:“那季姜大人,又在哪里!”那孩子看著他,眼里透出幾分奇怪,嘟著嘴不肯說。荔看著他,心中愈發慌亂起來,他按下不斷亂跳的心,問:“那許君呢……”難道,他不在的時候,許君又做了什么壞事,把阿蘿害了?那孩子終于搖了搖頭,他說:“沒有這個人?!倍?,又指了指在領地最中心的一座木質大屋,說:“文姜大人住在那里?!?/br>荔匆匆放開了那孩子,他覺得眼眶發熱,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他直直地朝著中心那座大屋走去,快得身影都要看不見。幾乎是兩三步的時間,他就來到了那座大屋面前,手輕輕的推開了門板。手顫抖著,心也慌得不行,一推開門,就是昏暗沉悶的空間,傳來一股濃重的藥味。有人在問:“是誰?是我的哥哥嗎?”荔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塌前跪下,他握住阿蘿的手,眼淚當即流了下來——病床上的阿蘿,形容枯藁,兩頰凹陷,雙眼暗淡無光,竟是病入膏肓的樣子。“我的阿蘿……”“哥哥……”見到姜荔,姜蘿的眼睛才亮了亮,她撐起身體,干瘦的手摸上哥哥的臉頰:“是我的哥哥回來了……”“我回來了……我答應過你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姜蘿摸到哥哥臉上濕熱的水痕,輕輕說道:“哥哥別哭、別哭……蘿會很難受……”荔才止住了自己涌出的淚水,他摸了摸阿蘿那干枯的發絲,說:“怎么會變成這樣……”剛才姜荔進來之時,姜蘿身邊的侍女,就已經驚得把手里的碗落下了。而這時,她又重新取了一碗新的湯藥進來,跪下,恭敬地將藥碗舉過頭頂,說:“少主,這是您的藥?!?/br>“放著吧?!苯}說。荔握著meimei的手,擔心地說:“阿蘿,你是生病了嗎?生了什么病,怎么會變成這樣……”姜蘿平靜地說:“不過是普通的病罷了?!倍@時,從簾幕后面,走出來一個幼小的女童,姜荔認出,那是他的異父meimei,姜蕓。而姜蕓如今,竟一改當初嬌憨頑劣的模樣,先是小心地看了姜蘿一眼,才規矩地向姜荔行了個禮。“下去吧?!苯}說。姜蕓才退去了。“阿蘿……”荔忽然察覺出了,meimei好像和以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變得沉穩冷靜,而不再是以前天真脆弱的模樣。眾人變得十分尊敬她,即使他不在,好像也沒有人敢欺負阿蘿了……荔忽然有些擔心,他說:“阿蘿!是不是又是許君那個男人害的你!哥哥這就去找他報仇,一定要治好你……”姜蘿忽然拉住了哥哥的手,她說:“許君不在了?!?/br>“什么?”姜荔驚訝地說。經過了解,姜荔才知道,許君不在了的意思。他早已被投入監牢,在流放途中中死去;而不僅如此,母親季姜也已陷入神志混亂,一日比一日老朽癡呆,而只能躺在床上,由人伺候吃喝拉撒。族中的長老,或是隱退,或是下獄。而姜蘿……蘿坐了起來,她的手指緊緊掐入姜荔的手臂,仿佛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痛苦而又瘋狂地說:“害了哥哥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他們通通死去,在受盡折磨中,才得到解脫。他們這樣傷害我的哥哥,我豈能安然獨坐于王座之上???”蘿猛烈地咳嗽起來,而咳嗽完畢,才發現,手心都是殷紅的血。她不以為意,在一張手帕上輕輕擦過,而后又撫上了荔的臉,她看著荔,眼里都是血絲,落下清淚:“我的哥哥,時時刻刻為我受著折磨……在我絕望之中,又千里迢迢回來看我,不知是經受了怎樣的困苦……而我怎能,安然獨臥,把一切都當作看不見……”巫師走了進來,她端起湯藥,服侍姜蘿喝下。對方喝過藥后,才顰著秀眉,昏睡過去,但她在睡夢之中,仍露憂愁,難以安枕。荔覺得心中空落落的,這比針扎在他身上還疼,他問:“阿蘿是怎么了?”巫師說:“心神損耗過度,已近枯竭。靈魂痛苦不堪,而rou體已經承受不住。她這樣日日思慮下去,已接近油盡燈枯?!?/br>“救她!救她??!”荔叫道。巫師看著姜荔,搖搖頭,說:“除非文姜大人能停止思考,否則損耗不會停止。而讓心靈停止活動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死亡?!?/br>姜荔如遭雷擊,后退了幾步。他怎么也想不到,會是如此。原本以為,他的以身相替,可以讓阿蘿平靜地生活下去。但是,卻沒想道,這給阿蘿帶來的折磨和痛楚卻同樣不會少。他可以為了阿蘿失去自己的長尾,將尊嚴踩在腳下,而阿蘿又如何不會為了他,一一去報復那些曾經苛待過他們的族人。在此過程中,殫精竭慮,無以解脫,而最終思慮過度,殘害己身。步步謀算,最終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