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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爻楝仙君的關系……應該,不是很好?”竹澗終于抓到了重點詞匯,他雙手環胸,瞇著雙眸仔細咀嚼道:“不·是·很·好?!濒萌诹⒖谈兄饺硪魂嚭畾?,他匆忙改口道:“不,也不能說不好,其實還可以……”“到底好是不好?!”唰的一聲,裘融頭頂兩只耳朵如被颶風刮起的蘆葦,炸得筆直,他紅紅的眼睛瞬間含淚,明明是高竹澗大半個頭的肌rou猛男,卻被人一吼就抬手抹眼淚,他顫聲道:“我,我怎么知道,我就是個煎藥的小學徒,你得問我師父去?!?/br>“……”竹澗被說哭就哭的裘大夫嚇著了,他有些良心難安地拍拍裘融肩膀以作安慰,“那個,別哭,你師父現在人在哪兒呢?”“師父……兩年前就仙去了……”“那你讓我去地府問他????。?!”啪嗒一聲,裘融的眼淚滴落紙面,隨即大顆大顆的淚珠接連砸在桌上,竹澗徹底服了,他手忙腳亂地扶裘大夫坐下,“對不住,我沒那個意思。別哭了別哭了,都是我的錯行了吧……你再哭我真揍你了??!”一聽要挨揍,裘融趕緊睜大紅眼睛解釋道:“我,我沒想哭,就是忍不住?!彼蛄艘粋€淚嗝,抽抽噎噎地從袖子里拿出手帕擦臉。“哦哦,那就好……那個,呃——”竹澗突然想到什么,他十分興奮地站了起來,“裘融,你介不介意我直接讀取你那一段記憶?”“什么?”“就只會看到和我有關的那一小段,你先在這里仔細回憶著,我去拿個東西?!敝駶菊f干就干,一陣風般溜進爻楝睡著的屋內,眨眼間又溜了出來,只是手指上多了一枚水紋戒指——原先戴在爻楝右手上的那枚回影戒。“就是這個,能讓我看到你腦海中與我有關的記憶?!敝駶净瘟嘶斡沂?,裘融自然知道仙家法器的神通廣大,他猶豫道:“與你無關的就看不到嗎?”“當然,即便和我相關都不一定能看全,需得你仔細回憶?!?/br>“……那好吧?!濒萌谄廛浶哪c好,好說話至極,竹澗還沒怎么勸他就同意了。竹澗愉快地搬來木椅和裘融面對面坐著,他這算是趁爻楝不備,未經允許擅自偷來回影戒,不過他半點心理負擔也沒有。因為是頭次使用,他也不得竅門,只是效仿之前爻楝所為,驅動法力再在心里默念。過了會回影戒倒真的聽從他的命令,流動的水珠在五指間嬉戲旋繞,竹澗屏住呼吸,將手指按在裘融額前。肌膚相貼那瞬間兩人都恍惚了一下,再睜眼,竹澗已經雙手平托著一方紅木圓盤,穩穩地行走在回廊之中,盤上擱著一只盛有濃稠污黑藥水的小碗,散發著濃烈的氣味。這就是裘大夫的記憶?竹澗下意識要去四處環顧想要知道身處的環境,卻因為他目前僅僅是在‘看’裘融的回憶,所以就只能夠接受當時裘融所目及的一切。藥味好難聞啊,肯定苦死了……竹澗難耐地想要躲閃撲面而來的黃連味,但因為裘融本尊常年和中藥相伴,聞慣了,他頂著令人作嘔的中藥氣息既不藏也不掩,竹澗只能被迫在裘融軀體里聞了一路的苦味。幸而裘融口中的醫館并不大,過了回廊僅一個轉彎,他就停在了一扇木門之前,裘融伸出手,頗為禮貌地扣扣門上銅環,小心翼翼道:“里面的大人好,我是受師父委托來給你們送藥的?!?/br>裘融安安靜靜地低頭在門口侯著,耳朵也規矩地半垂下,聽到門內響起輕緩的腳步聲,他立刻瑟縮著將腰彎得更下,木門向內敞開有人走到他面前,裘融也愣是沒敢抬起頭正視門內人一眼。竹澗急了,他恨不得抽裘融一巴掌讓他趕緊抬頭看看來的人是誰,但這只膽小的兔子自始至終視線都只落在一雙黑底描金的長靴上,竹澗聽到裘融的聲音因為門開而打起顫,“大,大人,藥藥藥……”“謝謝,麻煩你進來收一下藥壺吧?!?/br>黑靴主人的聲色實在太過熟悉了,熟悉到這低雅舒緩的嗓音剎那之間便抹平了竹澗心頭的煩躁。——不是爻楝又能是誰?“好好好……好的?!濒萌诰谷粵]出息到開始結巴,七八年前的他看起來比現在還要更為膽小,面對爻楝這么溫和的人都能抖得藥碗差些沒拿穩。“需,需快些……”裘融有話要叮囑,他越說頭垂得越低,聽起來都快哭了,“快趁熱……服用……”“知曉了,你莫怕?!?/br>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視野里,在竹澗的目光中,一切動作仿佛都慢得出奇,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爻楝是如何將指腹貼在碗壁上,修剪圓潤的指甲扣在邊緣,再輕輕用力,流暢的手背線條些微改變一絲弧度,對方接過了木盤上的藥碗。“我聽聞你同你師父學藝不過半年,藥便煎得這般好了?”爻楝笑著夸贊一句,裘融個沒出息的小兔妖霎時便漲紅了臉,一句多謝仙君謬贊憋在嘴中,雙唇都顫麻了也沒能說出口。正在這時,屋內一簾之隔的臥房內忽然傳出一聲屬于成年男子的喊叫,懶洋洋的,帶著幾分不悅,“爻楝大恩人,你在外面和誰說話呢,我都生病快要死了,你還不快來陪陪我!”裘融聽到聲音下意識地抬起頭,他飛快地望向簾帳,暗色幕簾上映著一個人坐起的影子,然后他又看一眼面前的男人,似乎被對方俊美的臉龐驚到那般,全身一震,用著比抬首更加快的速度重新低下頭,怯弱地抓緊了托盤。憑這一眼,竹澗終于抓住了七年前爻楝的面容,與他現如今的長相一模一樣,未有絲毫的改變。黑色齊腰長發,因在屋內休憩所以解了冠,僅用一支簡簡單單的碧玉發簪束起大半,其余隨意地搭落肩前,一絲不茍的青色五重衣,領口繡有君湖島門派刺紋,他的眉宇微皺,隱隱流露出不耐煩和無奈。“竹公子,單單叫我名字爻楝便可……我看你中氣十足,不像是快要病死的模樣?!必抽穆曇綦[進簾帳內,無端添上一層悶沉和距離感,“這是大夫為你煎好的藥,趁熱喝了吧?!?/br>“你不還叫著我公子?那你得先喚我竹澗……噫——聞著就好苦,我不喝?!?/br>“不喝便算了?!?/br>“誒!好歹是人兔子小大夫辛辛苦苦熬了三個時辰的藥,哪能說算了就算了?!?/br>“那你當要如何?嗯?”爻楝嗯的一聲反問,拖長的尾音勾得竹澗心尖兀自一悸,他屏息凝神去聆聽接下來的對話,并努力忽視身上的蠢貨裘融。這位壯實的兔妖沉浸在剛被仙人表揚過的美好世界里,偷偷捂住通紅的臉頰,趁著沒人注意竟然還美滋滋地傻笑了好一聲。而屋內,躺在床上的男人得寸進尺道:“爻楝大~恩人,我手疼,你喂我喝這藥吧?”“……”“還有我要是乖乖喝完了,是不是還該有點獎勵?我想吃魚,要剛捉來的,新鮮的,少刺的,誒!別走??!”回憶到此處緩緩陷入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