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4
出去時已經脫胎換骨,人長高了,也長了些rou,本來干白的皮膚也紅潤白嫩,乍一看都認不出來。穿的也有模有樣,灰色的西服褂子,腳上蹬著一雙锃亮的牛皮鞋,手里拎著個黑皮箱子,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什么好東西。李父和李母看到懷恩更是激動,李父把旱煙抽的呼哧呼哧的,把屋里弄的煙熏火燎的,李母粗糙的大手緊緊握著懷恩的手,從門外拉進門里,一直沒放下。大哥讓他的大兒子水娃去叫大姐和大姐夫,大嫂子和二嫂子又是搬凳子又是燒水,忙的團團轉,二哥在地里還沒回來,他家的大閨女也去地里叫他了。兩年了,孩子們都長大了,大哥又添了個小閨女,現在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爹了,二哥也添了個兒子,也兒女雙全了。姑母沒有寒暄太久就說明了來意,趕緊給懷恩跟馬家姑娘成親,懷恩還趕著去上學。李母樂的又緊了緊懷恩的手,笑的眉開眼笑,“這小芹可是村里有名的能干,心靈手巧的,人也老實本分,你放心,等會娘就去找媒人上她家說道說道,保準明兒就能給你娶回來!”農村就是這樣,尤其亂世的農村,沒那么多三媒六聘的繁瑣規矩,只要兩家說好,什么時候都能過門,只要聘禮給的足。馬家既然知道懷恩的情況,嫁姑娘為的啥,大家心知肚明。姑母滿意的頷首,問李母:“聘禮要多少?”“要五十塊錢?!崩钅敢姽媚笡]有不滿意,道:“等成了親,就把她留在家里,不用帶去上海給你們添麻煩,我想著把老大家的二兒子過繼給懷恩,讓小芹給養著,我們兩口子給看著,也不給你們省事?”姑母把皺了眉,瞥了眼在地上亂爬的小子,指著問:“是這個嗎?”“對,三歲半了,長得可壯實了,叫小墩兒?!崩钅刚f著松開懷恩的手,把小墩兒從地上抱起來,給他拍拍身上的土,就要把他往懷恩懷里塞,懷恩手足無措,根本不會抱孩子,還是這么大一個泥猴子,好在姑母叫住了,“把他領來我看看?!?/br>李母便把小墩兒領過去,讓他喊姑奶奶,小墩兒乖巧的喊了,姑母笑著摸摸他的頭,夸了聲乖,可轉臉就對李母的提議全盤否決。“小芹我們會帶回上海,懷恩自己在外面住,得有人給他洗衣服做飯?!惫媚敢娎钅改樕弦幌聸]了笑,才不管她,繼續說:“孩子的事兒等等再說,過兩年懷恩畢業了,要么懷善懷德兄弟兩個任誰再生個孩子,不拘男孩女孩送到上海,讓小芹給從小養著,要么就從小芹那邊看親戚有沒有生養的領養一個?!?/br>“........那怎么行?”李母皺眉,她心中有好幾種念頭,但先撿了最不贊成的一個說:“哪里能過繼馬家那邊的小孩?再怎么也得從咱老李家過繼,要是不滿意小墩兒,他大哥二哥還年輕,怎么也能生出來小的,一生下來就給抱到上海去,不行嗎?”姑母見李母也知道自己在不滿意什么,也懶得跟她打機鋒,“那跟老大老二家的商量一下,別等到時候不愿意?!?/br>“哪里能不愿意?”李母立刻應承了,“孩子到了您那兒,到了懷恩那里,那可是要到大上海享福的,求都求不來的?!?/br>姑姐倆商量好了,姑母從口袋里拿出一團包起來的帕子,解開帕子里面疊了一沓錢,她從里面數了一百塊錢遞給李母,“剩下的五十你看著買,買點好rou辦宴席,買點酒,扯點紅布,再買掛鞭請個喇叭匠子來,弄的熱鬧喜慶點兒?!?/br>李母接了錢,喜不自勝,爽快的應了:“哎,大姐您放心,保準跟您弄的漂漂亮亮的!”懷恩就跟著姑母在李家住下了。他的那間小臥室早就被孩子們占了,大嫂二嫂給他打掃出來,鋪上新的被褥,還用紅紙剪了大紅的喜字貼上。懷恩坐在床上,有種不真實感。好在嫁娶要辦的熱鬧真不是一天就能解決的事兒,李母和兩個兒子兒媳忙的暈頭轉向,李父在村里挨個家里發請帖。馬家也得準備,誰都沒料到懷恩說回來就回來,小芹和她娘忙著買紅布做衣裳。若不是家中貧苦,小芹家也不會主動找媒人去懷恩家說親,可這懷恩還真不是以前的那個窮小子了,李家很是挑揀了一番,李母還上門相看了,見小芹帶哥哥的孩子是個老把勢,這才給了準話。小芹是見過懷恩的,也知道他生下來就不男不女,聽娘說八成是生不了娃娃的,還說八成會領養他哥哥的孩子??尚∏鄄辉谝?,她在家吃了上頓沒下頓,在地里干完活還得回家洗衣做飯帶孩子,嫁人也只是換個地方干活,她可是聽李母說要把她留在老家的,沒想過讓懷恩把她帶到上海去。她娘到現在還時不時罵上李母兩句,說李母黑心黑肺,就是想買了她閨女做苦力,讓她閨女做牛做馬伺候那一大家子。在鄉下一個苦力可不值錢,平常人家的彩禮頂多兩袋谷子加上五塊錢,可要不了五十塊錢這么高的價兒。況且伺候誰不是伺候呢?小芹想,至少李家人口少一點,孩子也少一點。她想趕緊出嫁。路信黎得知懷恩回老家是在當天夜里,他在學校找了一天,老師說他請了半個月的病假,路信黎可等不了半個月后再見他,這一天沒見著就想的抓心撓肝的。晚上他沒有回路宅,生怕懷恩萬一回南京路見不著人,還是管家打了電話過來,說文mama今天中午請了假,說回老家探親去了。路信黎一聽,立刻就想掛了電話去蘇北,可還有點理智,他可不知道懷恩家具體在哪個村,拿條路。好在管家實在是個會辦事的人,早就打聽好了。“在蘇北一個叫小嶺村的地方,挺偏僻的,得找個熟悉的人帶路?!惫芗椅嬷乜?,生怕少爺不管不顧一個人沖了過去,“我認識的一個牙醫就是蘇北的,他們村跟小嶺村挨著,要不我托他給您領路?”路信黎帶著滿意的口氣道:“很好,我明兒六點鐘去接你,你帶我去找那個牙醫?!?/br>管家忙不迭的答應了。牙醫是他鑲金牙時結識的,聽他口音跟文mama差不多就多嘴問了一句,他說自己是蘇北葛莊的,整個村子幾乎都姓葛,十多歲就跟長輩從村子來到上海闖蕩,四十多年了,一口鄉音從未改變。管家原本以為文mama與葛牙醫是同鄉,有心牽個線讓他們認個老鄉,沒想到文mama說自己是小嶺村的,與葛莊還差十里路呢,算不得老鄉,況且她一個自梳女沒道理跟外人有太多牽扯。管家那為數不多的好心就做了廢,再去葛牙醫那兒看牙,也沒提過文mama的事兒。沒想到這種時候,這種微不足道的小牙醫幫了他的大忙,能在三少這邊出一回頭。他侄兒跟著大少爺是在槍淋炮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