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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邵琰,那人依舊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只是從他握在自己肩頭的力度可以猜到,此時他并沒有表現出的這樣冷靜。邵琰與寧壑正面相對,對方臉上沒有絲毫因他突然出現而產生的驚訝,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他了。那么剛才的那些話究竟幾分真幾分假,幾分是發自內心給十里恩的意見,幾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無人所知了。邵琰手上力度不自覺緊了一緊,反應過來怕捏疼十里恩,又松開一些。“他不是不知輕重的小孩,出國與否,自有打算?!鄙坨肫鹗锒魃洗我驗樗麑@人不禮貌而生氣的事,此時生生忍下了一肚子不饒人的重話,只撿最輕的道:“任何人不必瞎cao心?!?/br>邵琰的意思很明顯,十里恩正是事業起步期,一切處于迷茫階段,任何一個小決定都關乎到未來的發展,此時外派出國,一去就是兩三年,該如何選擇,并不是兒戲。話畢,寧壑難得地沉下面色。邵琰點到為止,不再多說,轉頭見十里恩還呆愣著,一雙狹長的眼睛掃過桌前的咖啡,問:“冷了,還喝不喝?”十里恩也跟著看過去一眼:“……不好喝了?!?/br>邵琰將披在他身上的大衣收緊一些:“走嗎?”十里恩這才看向對面的寧壑。寧壑很快便重拾好表情,朝他露出個隨意的笑來,眼睛看向咖啡廳大門,示意他“請便”。邵琰將十里恩帶走,車內氣氛壓抑,與外面的世界形成截然不同的對比。一條寬闊的沿江大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幾十分鐘動不了一下。十里恩將大衣脫下還給邵琰:“我不冷了,你穿上吧?!?/br>邵琰單手把著方向盤,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十里恩出聲,才轉回頭來,卻沒有接過,只是盯著十里恩看。十里恩又將衣服往他那邊遞了遞,不料下一秒就被對方拉進懷里。邵琰將臉埋進他的脖子里,抱他的力度很緊。十里恩這才發現他混身冰涼,一時也忘記推拒,著急道:“怎么凍成這樣!趕緊穿上衣服?!?/br>可抱著他的手臂越發緊了,絲毫沒有放松。十里恩被勒得喘不過氣來,扭了下身子:“你干嘛???先松開我?!?/br>“他說的是真的嗎?”邵琰總算開口,不管十里恩的掙動,依然將他死死摟在懷里,生怕一放松他就跑了似的。“誰?”還能是誰?十里恩自問自答:“壑哥啊……”“你打算出國?”邵琰抬起頭來,跟十里恩對視,他們隔得很近,鼻尖擦鼻尖。十里恩這才發現,對方的眼眶紅了,那雙深邃的眼睛總讓人望不見底一般,但十里恩能感覺到,此刻他在害怕。十里恩下意識地躲避這道目光。他的確有這個打算,申請書都已經寫了,只是還未考慮好。“公司有名額……”不知該怎么答,現下的情況躲肯定躲不過,十里恩只能含糊地說:“我父母也在那邊……”邵琰滿腹的話全部堵在喉嚨管里說不出來。他想問問十里恩“那我呢?”,可怎么也問不出口,怕問了之后對方的回答會是一把利刃。他實在不想聽十里恩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地提起他們已經分手的事實。邵琰看著眼前這個人,心中愛恨參半,翻攪不停。恨他怎么可以就這么丟下自己,丟下曾經朝夕相處的七年。卻又愛他,愛他的一切。邵琰的目光深得像是要把對方吸進去的黑洞,十里恩承受不住,愈發想要躲閃,卻在錯開眸子的那一瞬,被狠狠吻住了嘴唇。蠻橫的吻法,帶著發泄,完全不容拒絕。十里恩忘記掙扎,也忘記閉眼。就在感受到對方唇齒間的溫度時,車窗外“嘭”的一聲——數十束焰火直沖云霄,綻放開來,沿著整條江,像是要把整個人間都罩進它絢爛的懷抱之下。霎那間,星星點點的光芒全部映進十里恩的瞳仁中,明明滅滅。零點的鐘聲敲響,新年了。邵琰的吻還在繼續加深。他們又在新年來臨之際接吻,與往年一樣。鐘擺來來回回,好像什么都未曾變過。卻與曾經又大不相同。最終,十里恩閉上眼睛,接受了這暫時的動情。只待焰火落下,鐘錘停擺。第二十一章元旦當天本來休息,十里恩作為職場菜鳥,可憐地被召喚回公司,繼續投身年末的收尾工作,不過這對他來說倒不失為一件好事。十里恩打算一頭扎進工作,最好能忘掉腦子里那堆亂七八糟的事,只可惜亂飛的思緒并不隨他的愿。昨晚,邵琰將十里恩送到家,在他下車之前,問他:“你還相信我嗎?”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十里恩停下動作。深夜,小區里的路燈都熄了,空無一人。邵琰打開窗戶,點了根煙,掛上P檔,車內的燈也熄了下來,四周漆黑一片,只剩煙蒂處的那點火星微弱地亮著。“如果出國……”邵琰停頓一下,像是忍下了什么痛苦,再開口時聲音比剛才艱難許多:“如果出國,你相不相信我會一直等你?”他深深地吸進一口煙,又吐出來,轉過頭看向十里恩。太黑了,十里恩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聽見對方又暗又啞的聲音,跟他平常給人挺拔又自信的感覺完全不同。一直?一直是多久?一輩子嗎?以前是相信的,但現在,十里恩沉默許久,只是回答:“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br>邵琰生生將煙頭按滅在自己手心,另一手伸過去抓住了十里恩的手腕。“什么叫浪費時間?我們在一起的七年于你而言就是浪費時間?”仔細聽的話,他的聲音其實在顫抖:“你是不是不相信?不相信我會等你,不相信我愛你,無論我說再多都沒用,是不是?”車內徹底安靜下來,在這樣的靜謐與黑暗里,十里恩突然感到無力又疲憊,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對邵琰解釋了。你那不是愛我,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要我怎么相信?他嘆了口氣:“大概吧?!?/br>邵琰握住他手腕的手僵硬一秒,松了開來。十里恩轉身下車,關門之前,車內的聲音穿過黑夜飄進他的耳朵。“那要怎么樣……你才能相信?”邵琰的聲音猶如積水一般沉甸甸的,仿佛壓在人的胸膛上。十里恩沒再回答,關上車門。*高宇下午聽李箐說邵琰將晚上的會議取消了的時候,就總覺得不太對勁。等晚上給邵琰打電話,被那邊連掛三通,最后收到“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時,才確定下來是真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