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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沈知寒脖頸飛了一圈,又在他頰邊游離片刻,像是一團冰涼溫和的水汽,又像是一個一觸即碎的夢境。沈知寒下意識抬起另一只手去摸,白霧卻倏然消散又凝聚,再次回到了他的面前。“謝……謝長留,你別走……我有辦法救你的……我一定有辦法的……”沈知寒有些語無倫次,卻見白霧逐漸凝做一個面貌不清的人形,向他揮了揮小手,像是在道別。沈知寒心焦,伸手想要將它抓住,卻好似握了一團煙霧,終究什么都沒有抓住,只能眼睜睜看其消散于人世之間。“謝長留……?謝長留?。?!”沈知寒連形象也不顧了,拼命向著謝長留消散的方向追去:“你別走!你別走——”煙霧消弭于無形,沈知寒慌亂中卻不小心踢到了謝長留遺留的金鈴。“叮鈴——”仿若碎冰于空谷,明明只有核桃大小的金鈴,鈴響卻振聾發聵,還帶著悠悠回響。就在回響一圈圈擴散而開的瞬間,世間的一切卻仿佛靜止了。隨風搖曳的蓮花以沈知寒為中心——準確來說,是以金鈴為中心逐漸凝滯不動,沈知寒轉身拾起鈴鐺,只見花海之中竟開始有點點光屑浮現。光屑向上升騰,宛如螢火一般四散而開又再度回返,每一片光屑都在回轉時拖了一縷幾不可見的白霧融入漂浮而起的金鈴之中,循環往復,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沈知寒幾乎全程屏住呼吸,眸光緊緊盯著金鈴,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它內部究竟在發生著怎樣的變化。驀地,金鈴之上螢光一閃,沈知寒一驚,便見其光澤黯淡下來,“叮鈴”一聲墜回自己掌心。靜止的風再次流動起來,便將光屑全數卷著飛向了天際,消散而去。沈知寒小心翼翼地捧著金鈴,卻再也沒能等來任何變化。他突然脫了力,跌坐在花海當中。“吼——”一聲極為低沉的獸吼,卻在此時響起。沈知寒默了默,先是從袖中掏出一枚紅繩將金鈴珍而重之地掛在頸上,隨即伸手一探,抓起了不知何時被他拋至一旁的瓊華。本命劍與主人一魂相連,自然能感受到沈知寒的心境——剔透劍尖霎時光芒大盛,竟散出從未有過的鋒銳劍氣!沈知寒緩緩起身,眸中瀲滟清波卻寸寸凝冰,化作漫天風雪。魔物黑影開始在紅蓮花海邊緣冒出邊緣,沈知寒劍尖一甩,隨即整個人便化作一道劍光,倏忽間沖出花海,一劍將最前面的幾只虛空之魔掀翻!與此同時,云海之中。碩大的仙鶴穿梭其中,背上人影再卻不若離開黃金臺時那般挺拔。高處風大,他卻并未以靈力將狂風與自己隔開,反而任由風刀將自己衣袂發辮吹得烈烈飛舞。“咳……”一聲極為壓抑的悶咳溢出,卻又被風淹沒,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吧嗒?!?/br>一滴鮮血卻在此時落在了雪白鶴羽之上,紅得刺目。“仙尊,您沒事吧?!”一直專注趕路的白河嚇了一跳,忙用自身靈力筑起保護罩,將背脊之上正在緩緩坐下的君無心護了起來。君無心動作緩慢,猶如一位垂垂老矣的耄耋老者。他先是極為費力地在白河背上坐下,又從袖中掏出一塊錦帕將唇角與指尖之上的鮮血拭凈,這才極為緩慢地回答道:“無礙……快些趕路吧?!?/br>“是!”白河雙翅一振,再次加速向前沖去。君無心又坐著喘了好一會,這才抬手將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襟與白發捋順,隨即再度緩緩站起身來。晶瑩樹葉從他領口飛出,先是繞著他飛了一圈,隨后又是一道少年音飄了出來:“我說你啊……你怎么還在逞強?”他恨鐵不成鋼道:“連站著都費勁了,還這般心力交瘁!你去找墨寧又有何用?他為了飛速修煉找方棄羽強行為自己設立屏蔽天機的大陣,就等同于將自己困在了黃金臺。若有哪日出來,往日積累的所有天劫都會與天道懲罰一起降下,劈個灰飛煙滅都是輕的!你說說,他怎么護住沈知寒???”“若連他都沒有辦法,前輩以為在下與另外幾人就有辦法了么?”君無心面色白得幾乎透明,卻笑意依舊,極為緩慢道:“至少如今看來,能活得最久的大概只有他了——在下時日無多,總要為寒寒找好退路才是?!?/br>“……真是癡人!”白樹無奈道,“我就好奇了,沈知寒究竟是什么人,當年你們之間又發生了什么?他怎么就值得你如此付出?。?!”“其實……在下也不記得了?!?/br>君無心失笑,“我所剩記憶之中,只有零星片段,只記得當年一分為六前,曾親手將他送入輪回……”他望著云海盡頭,眸光放空,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舊事:“那時他還笑著對在下說“等我回來”,如今再想……竟似一場夢境?!?/br>白樹默了默,正要開口,君無心腳下白鶴卻驟然一聲長鳴,隨即焦急道:“仙尊!找到大師兄了!您快看下面?。?!”君無心收了聲音,凝神向下望去,心頭卻驟然一縮。入目先是一片極為耀目的紅蓮花海,隨風搖曳。一襲白衣持劍獨立于花海一側,周身劍光沖天。而在白衣人面前,卻是大片化為焦土的魔物尸塊。赤紅與沉黑,竟以這一襲白衣為限,沒有一絲交疊。“寒寒?。?!”君無心一眼便認出了白衣人身份,白河還未來得及在地面之上站穩,他便立時一躍而下,向著沈知寒的身影沖去。沈知寒已然力竭。報復之心說得輕松,可將來襲的所有虛空之魔全數絞殺又豈是易事?沈知寒看著面前幾乎堆積成山的焦尸,卻只想到謝長留消散之前在他頰邊留下的觸感。遠處再度傳來異動,沈知寒拄著瓊華,心想若是再來一批,他可能真的撐不住了……正思及此,一聲鶴唳卻恰到好處的響起。他有些僵硬地抬眸,便見玄衣白發的身影從足有二人高的白鶴背上一躍而下,快步向自己行來。那人與平日一樣,眉眼溫柔清潤,只是一頭白發竟未以發冠束起,而是松松編作發辮,以一根玄色發帶束了搭在肩頭,看著竟再沒有記憶中的淺淡疏離,唯留熟悉與親切。“師尊……”沈知寒望著來人滿是焦急與心痛的眼眸,只覺一陣又一陣的酸意涌上鼻尖。手上一滑,終于再也扶不住瓊華劍柄,整個人“撲通”一聲跌到了地面之上。“寒寒!”君無心忙將人扶起,沈知寒垂在身側的手卻不知何時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他垂首,卻只能見到前者將臉死死埋入自己懷中,纖長五指攥得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