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女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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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了很久的廣陵散后,如錦停下了手。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她謹記于心。畢竟習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今天能把《廣陵散》彈出個框架來已然實屬不易了。再加以時日的磨合,就算達不到何孤蘭的境界,也足夠應付那些心思不在音律上、一心玩弄權術的政客了。 她突然問,“何jiejie,你的琴術到了如此地步,怎么沒見你出去開宗立派呢?若是有那一日,小女子定當拜你為師!” 何孤蘭垂下眸子,眼睛閃過很復雜的情緒。過了很久,如錦才聽到她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她輕輕搖頭,“琴技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不過是取悅人的玩意罷了。我的命運尚且不可知,更何況是被放在人手里的木琴呢?” “若是我的丈夫喜歡,自己還可以借著討好他的由頭彈上幾曲。若是他不喜歡,我的琴也只能當做柴火燒了罷?!闭f這話時,她臉上的表情終于繃不住了。許是想到了些傷感事,臉上露出了一點點悲戚的意思。 如錦默然。就算丈夫喜歡又會如何呢?不過就像是向客人介紹自己新買的一只金絲雀叫聲很是嬌媚一般把何孤蘭這樣的女子當做自己的門面在炫耀罷了。世人皆只看名門貴女一生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卻不知她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要學習琴棋書畫,學習女工禮儀,把自己變成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模樣,卻活不出自己的樣子來。 世家里的女子大部分都是用作聯姻。以婚姻關系在官場上形成牢不可破的裙帶作用,不僅在無形中消除了很多的對手,還將許多個龐大的世家聯系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然后便是流水的王朝,不倒的世家。 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觀點被奉為真理的大魏,尋常女子的婚姻尚不可隨心所欲,更別說這些被嚴苛到極致的規矩束縛住的女子了。這些女子的婚姻大多不能隨自己心意,而是家族里根據利益所選。若所托非人,那也只能自認倒霉,打落牙齒和血吞。離婚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是丟的兩個世家的顏面。更多的是夫妻間相敬如賓,對丈夫的小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挑戰自己嫡妻的位子,就好好守著自己的兒女,一輩子也就這么過去了。 如錦斟酌了一下,試探道,“那何jiejie就這么認命了?”如錦其實在心里很為她可惜,何孤蘭本來是可以成為一個琴道大家揚名立萬的,卻因為她的身份只能嫁給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男人,然后一輩子被束在內宅之中,忘記自己出神入化的琴技,慢慢成為一個代表家族的符號,慢慢成為別人口中的某何氏。就連名字也不配有了。 何孤蘭只是搖頭。 說這話的功夫如錦才發現,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斜陽的余暉幽幽打在琴弦上,何孤蘭見狀眨了眨眼,把或許不存在的眼淚憋了回去,叫來侍女,吩咐她們把東西收拾好。 然后她站起來,看著還坐在原地的如錦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伸手捉住她的手,“jiejie可是餓了,不妨就在表姐這里用膳吧。也免得再跑回去了?!?/br> “meimei說的極是。要是現在趕回去,御膳房送來的膳食還得再熱一次,費時費力不說還失了一些味道?!?/br> 這對一點如錦早就做好了準備。兩人手牽著手,形同一對要好的姐妹,一起走出了房間。真正講起來,她們也勉強算是琴道上可以相互切磋琢磨的姐妹了。 按宮中規矩來講,太后用膳是有專用的膳房的。如錦雖然品位不夠,但卻是被分進了六院內的一個主殿——霽月軒,因而里面也是有膳房的。這也是宮里女人有些對她很是敵視的原因。高一階的宮殿,同樣也意味著高一階的享受。 因得多了幾雙筷子,再在膳房用膳顯然就不合規矩了。晚膳是在大廳里用的。正中央擺好了一張花梨木的桌子,上面已經擺放好了膳食。如錦大致看了一下,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反感。菜式接近一致,估計是按照太后的喜好來的。雖然她們是客,但也不存在太后屈就她們。 見她們出來了,兩只手還牽在一起,太后的眼睛明顯一亮,笑道,“哀家先前還擔心自己的表妹性子淡了些,你們怕是合不來。如今哀家才算是放了心,快些入座罷,菜式馬上就擺好了?!?/br> 何孤蘭臉色淡淡的,沒有說話的意思,好像和這個表姐不怎么親近的樣子。從一開始對自己的面無表情,到習琴時恍若高山流水般的 兩名面無表情的侍女無聲地拉開了座椅,如錦和何孤蘭皆是屈身福禮,然后入座。 菜肴很是美味,似乎因為是給壽康宮配送的,用料和手藝都是極用心的。哪怕如錦不愛吃這些菜也不由得多吃了幾口。 雖然大魏一直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過由于大魏的飯桌文化導致人們更多地傾向于在吃飯時商議事情,因而這一規矩早已是形同虛設了。太后見如錦吃的高興,放下象牙做的筷子,語氣不輕不淡,“錦美人可得多吃些補補身子。不然皇上這年紀龍精虎猛的,你一個弱女子怕是招架不住?!?/br> 這話說得如錦的臉頓時燒了起來,好在站在殿里的宮女都很規矩,沒有一點反應,不然她還真有點受不了太后這近乎挖苦的話。盡管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玩了很多花樣,但在骨子里她還是個熟讀過《女則》、《女訓》的女子。 自己剛入宮時,皇上確實和自己同房很勤,還發生過自己被皇上親自抱回御書房的事件,但是后來皇上就知道了分寸。按理說太后不該這么嗆自己啊。 如錦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在敲打自己,又琢磨不出她的意思來,只能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太后娘娘說的是。是臣妾進宮后初得盛寵,一時間得意忘形了。臣妾一定會勸告皇上要注意雨露均沾,好為皇家開枝散葉?!?/br> 不管有沒有錯,自己先低頭擺好姿勢準沒有問題。更何況在這種問題上,很多人只會怪女子太過放蕩、妖媚禍君,而鮮有人會認為是君主的責任。因為君主是真龍天子,是上天派下來統領天下的使者。天子怎么會犯錯呢?一定是他身邊的人蠱惑了他,也即是所謂的美人誤國。但又何嘗不是那位君主誤了美人的一生呢? “錦美人不必太過緊張,哀家只是隨口一說而已?!碧筝p輕搖頭,把一只水晶蝦子夾入如錦的碗中。以她的身份,做出如此舉動顯然是難以置信的。當朝太后竟然會為一個小小的美人夾菜?可她的表情又是十分平靜,好像剛才僅僅是喝了一杯水一樣。 一旁默默吃菜的何孤蘭也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表姐,似乎并不能理解她在干什么。 又是這種感覺。如錦再一次誠惶誠恐起來,她實在是被太后對自己的態度給弄糊涂了。說是友好吧又隱隱帶著些敵意;說是厭惡吧又總有些示好的舉動。 如錦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太后真的就僅僅是一個依靠男人寵愛便獨冠中宮的女人嗎?后宮里的女人勾心斗角、爭權逐利,還伴隨著全天下世家的算計,一個菟絲花般的女人僅靠帝王的寵愛真的就能活到今天,坐上太后寶座嗎?事情可能沒有世人想的那么簡單。帝王家的每一個故事都有可能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辛秘。 如錦抬起頭,看到太后身著淡黃色宮裝,雖然素雅但在她眉眼的相襯下又多出幾分出塵的氣質來,再配上飛仙髻上斜插著的梅花白玉簪,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臉上盡管在笑,如錦能看出來那笑意未到眼底。是宮廷里標準的笑容,卻沒有發自內心。 太后察覺到如錦的目光,朝她瞧了幾眼。像被電擊一樣,如錦連忙收回目光,視線緊盯住自己碗里顆粒飽滿的米飯,心跳也有些加速了。 “好了,都用膳吧。哀家只是看著錦美人比較可人,便和她親切一下。錦美人不必多慮?!?/br> 太后的這番話如同大赦令一樣讓如錦松了一口氣,她瞥過來的那一眼讓如錦本能地感到懼怕。就好像是綿羊遇見猛虎會控制不住地發抖一樣。她有種預感,太后絕不會是雌伏于男人身下而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