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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沒能說出口。兩人吃過早飯,就各自去上班了,由于鄭平洲的工作室和周渺的不順路,周渺打算自己開車先離開。周渺一早心情很好,因此在分開前,特意多囑咐了一句:“降溫了,記得加衣服?!?/br>————————————江遠聽見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下意識朝門口望了一眼,見到嘴角還帶著點笑的鄭平洲。他眉毛頓時糾結地扭在一起,好半天才試探性地問:“鄭導,你今天中彩票了?”鄭平洲看了江遠一眼,面上那點笑意立刻煙消云散,冷淡地道:“沒有?!?/br>“你這什么態度?”江遠搖搖頭,又低頭去翻劇本,忽然想起件事,“今早我替你簽了個快遞,放在墻角了?!?/br>鄭平洲將脫掉的大衣掛起來后,走到墻角蹲**去查看包裹。包裹的封條被割開,里面是一條藏青條紋的羊絨圍巾,他翻出里面的信件,瞥見信尾落款寫著Mzastr粥,語氣輕松地道:“哦,是小M給我郵的?!?/br>“是啊,又是那個富婆粉絲?!苯h哂笑道,“你說你那些個粉絲,要是知道你英年早婚了,還不得傷心死了?!?/br>鄭平洲淡淡地說:“我又不是演員明星,哪來什么粉絲不粉絲的?!?/br>“哎,你就是根木頭樁子,平白浪費這張臉!”鄭平洲不理會他的嘲諷,只在他身邊按著桌子坐下了,微微側頭問:“你看了這個本子,覺得怎么樣?”江遠已經看過一次初本了,他這次看的是鄭平洲做過修改的新版本,雖然沒看完,但對于故事框架大體是了解的。他眉心起了些褶皺,難得地猶豫了一下,然后開口道:“你這次怎么會想拍愛情文藝片?這個本子的難度不低,取景要求也很高,最重要的是,愛情是個很難描述也很難把握的題材……就這么說吧,我問你,你覺得什么是愛情?”鄭平洲的睫毛一顫,掩住眼底如水的思緒。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股悠遠柔和的意味,像是一把獨奏的小提琴:“愛是思念?!?/br>江遠的話,讓鄭平洲想起了一些舊事——當年,他也向一個人,問過同樣的問題。在鄭平洲升入高中的時候,隨著年紀漸長、知識豐富,他也漸漸生出了些對于感情的疑惑。他就像只年幼的蝸牛,從殼子里伸出觸角試探著這個世界,對一切都充滿好奇。普及性的生理課,是每個高中都會教給學生的,只是在課堂上,難免會有些年輕氣盛的少年,拿情愛嘻嘻哈哈地開玩笑。鄭平洲聽得一知半解,又插不進那些風流的玩笑話,只好將這些問題壓入心底。周渺上的是一所本地的財經大學,他也沒住校,還是像以前一樣住在家里,因此鄭平洲還是像從前一樣,幾乎每個晚上都能見到周渺。那天晚上,鄭平洲一回到家就悶頭回了房里,連父母叫他出去吃飯都沒去。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輾轉反側,終于決定還是同他最信任的周哥分享秘密,于是,他敲響了鄰家的門。他走到周渺房間前的時候,正趕上周渺洗完澡換衣服,他推門的手猛地頓住,一時不知是該繼續,還是該退開。然而一線門縫之中,他看到了周渺光裸的上身和從浴巾里伸出的筆直小腿。在冷白的燈光下,周渺身上沒被擦干的水珠順著背溝一路下滑,從支起的蝴蝶骨,一路滾落至細腰上的腰窩,最后隱在毛巾中……周哥的腰是那么細,細得像是他房里,總是拉不緊的窗簾間,泄出的那截月光。“平洲,來吃點水果吧?”周母的聲音打斷了鄭平洲飄忽的思緒,他驟然收回視線,胸腔里像揣著一只亂蹦的兔子,讓他渾身發熱,呼吸都變得不暢快了。鄭平洲將手背貼在臉上,想要將這種難堪的熱意壓下去。當他坐在客廳里把一盤水果吃得七七八八,周渺也換好了衣服,從臥室里走出來,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鄭平洲旁邊,瞇著眼睛道:“你這壞小子,都不給你哥留點?!?/br>周渺翹著腳,懶懶地靠在沙發上,隨手拿起鄭平洲擱在一邊的叉子,就要叉水果吃,卻被鄭平洲一手壓下:“……要不,我給你再拿個叉子吧?!?/br>周渺拂開了鄭平洲的手:“你怎么學得跟個小姑娘一樣,我又不在意這個?!?/br>他用了鄭平洲的叉子將剩下的水果吃完,心滿意足地靠在沙發上,這才想起來問鄭平洲來找他什么事。鄭平洲難得地吞吞吐吐了起來:“周哥,你懂……你懂什么是愛情嗎?”周渺眉頭一跳,接著他了然地笑開,饒有興趣地歪著頭問:“喲,我們家小平洲,這算是情竇初開啦?喜歡上哪個女生了,快跟我說說!”“沒有!”鄭平洲連忙否認,臉上卻掩不住熱氣的翻涌,“就是今天上了生理課,老師說兩個人要有愛才能占有……可是他卻沒有講,到底什么是愛?!?/br>周渺笑得眼睛彎起來,眼底的溫柔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叫鄭平洲幾乎溺斃在那里:“愛這個東西呢,怎么來的,到底又是什么,這是沒正確答案的。但要說我的看法,我更喜歡把它叫作思念?!?/br>“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會日夜思念他的,無論是早起、吃飯這些生活瑣事,還是看見一片月色、一枚落葉或是一陣輕風,都會難以遏制地想起那個人。兩人在一起的時間總很快似的,而分開的時間會被思念拉得無限長……等你有了這樣一個思念的人,你就會明白,什么叫愛情了?!?/br>后來,鄭平洲的確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這種徹骨的思念——在他去美國的兩年里,思念就像是瘋長的藤蔓,將他那顆有限的心全部占據,讓他浸泡在苦澀的汁液中,安靜地腐爛。他想,思念一個人原來是如此可怕的事情。但愛不是。愛周渺,就更不是了。第七章喂龜江遠的大嗓門無情地打斷了鄭平洲的回憶:“那你就打定主意要拍這個?”“嗯,我覺得題材沒問題,應該也是好拿獎的?!编嵠街弈﹃潜疽呀洷环镁斫堑谋咀?,“就是劇本有的細節還要再磨一磨。對了,你給云容工作室那邊打個電話,和他們家選角的吳導約個時間,我想見他一面,聊聊選角的事情?!?/br>江遠知道鄭平洲是渴望拿到那三座獎的,雖然入圍了主競賽單元,但是以鄭平洲的資歷,今年應該也就是陪跑了。鄭平洲有野心,渴望成功,這不是什么錯事,只是江遠不明白,鄭平洲還有那么長的路可以走,為什么一定要急在這一時,好像是為了證明給誰看一樣……這事他也旁敲側擊地問過,但都沒得到什么確切的答案,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兩人又坐在辦公室里聊了一會兒劇本,交換了一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