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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江何又去回想他和張淙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滋味非常不好受。畢竟晏江何是知道的——同性戀不是毛病,本身不該天打雷劈。而張淙,他其實特別的情深意重。只不過他十八歲之前,沒什么允許他情深意重。之后突然遇上晏江何了,他攢多了,是全撲過來了。雖然不是誰都會遇到,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不礙于歲月長流,哪怕就幾天,甚至幾小時就夠了。這種人就像一桿子烈槍,潛伏時會令周身的骨硌動輒顫栗,引火時更會轟隆一聲炸開別人的腦子。這種人生來就是索命的。張淙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罕見,連頭發絲都是混賬,若唯獨挑出點好,仿佛生塞硬灌進別人的靈魂里,那么的深刻難忘。所以想透了以后,晏江何徹底服了。他真沒辦法,單憑自己面對“情愛”慣有的那套手段,不論死活地快刀斬亂麻,去抹殺張淙。怪他,不能如鐘甯所說,明明白白無牽無掛,直接讓張淙永遠滾蛋?!巧岵坏门蹚堜攘?。晏江何光明磊落了三十年,終于患上人間多數人都有的賤病,渣滓一樣的泛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而晏江何更亂的一件事,就是張淙雖然不擱他眼皮底下消耗氧氣,但依舊會冒出來礙他的眼。就像晏江何剛從醫院下班回來,車才停在樓下,手機就響了。晏江何幾乎瞬間就認定,肯定是他家的混蛋淙淙。拿出手機一看果不其然。電話響完,晏江何不接,張淙竟又厚顏無恥地改成了短信:“今天加班嗎?”晏江何一個白眼都要翻出車頂天窗。張淙這倒霉玩意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閑,從他走去北京到現在一個多月,每天至少兩個電話,三條消息轟炸晏江何的手機。晏江何起初還能挑著接,但接了也不知說什么。尤其張淙總能把話題往不正常的方向拐。比如下一條短信進來了,晏江何瞪著屏幕,癔癥瞪滿了兩只眼眶:“你還生氣嗎?我想你了?!?/br>晏江何是真沒想到,張淙那狗東西,有朝一日也能吐出如此招人雞皮疙瘩的話來,以往還真是小瞧他了。晏江何正從鼻腔里哼邪氣,張淙又緊接著發來一條陰陽怪調:“我會等?!?/br>“等個屁?!标探伟咽謾C往副駕駛一甩,嘴里罵道,“等死嗎?”他將車關火,乜眼看了半晌,最后還是重新撿起手機揣好??上н€沒安分幾步,走進電梯后,他再瞪著電梯門縫誶:“沒完沒了,張年糕?!?/br>“張年糕”的確是黏糊,晏江何這廂擎等于濕手沾面粉,甩也甩不掉。可待天冷了,年糕也有凍裂了掉渣的時候。日子要是按周按月去數,捻手指間里細搓都覺得削薄。轉眼間張淙走了有幾個月,日歷都要換新的。有一天,晏江何居然從早到黑沒收到張淙的消息。他撿到“安寧”,一邊想著這小子終于肯做個人,一邊又爬上一股子古怪。晏江何夜晚躺在床上聽貓叫,許久琢磨出一句:“張淙該不是出什么事了吧?”這句話躥出來差點將晏江何嚇得打挺——張淙成天纏著他陰魂不散,又不是什么理所應當的,算不得日常必要,他為什么這樣想?晏江何皺緊眉心,裹著被子翻了個身,閉上眼悶頭睡覺。不過睡眠質量差些許罷了。張淙再也沒給晏江何打電話發消息。他們徹底斷了言語上的聯絡。晏江何成年忙碌,從不間斷,某天從醫院下了夜班回來,卻忽然閑得病了,才翻起舊信息,瞅見張淙發的最后一條來自半個月前:“我真的很想你?!?/br>晏江何長嘆一聲,終于大發慈悲活動手指,時隔十多天,在對話框里主動問張淙一句:“元旦回來嗎?”元旦學校定是放假的。但張淙沒回來。晏江何元旦去周平楠那兒,上桌掃一眼菜沒說話,低頭磕上某個盤子,連啃三塊糖醋排骨。周平楠做糖醋排骨,該要想張淙了。果然周女士馬上便提起:“張淙今年不是才大一嗎?他怎么那么忙?十一不回來,元旦也不回來吃排骨。來回坐飛機也不用多久吧?他是不是缺錢?打電話也沒說上幾句,不知道這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媽?!标探瘟滔驴曜?,嘴里呸出一塊骨頭,“張淙給你打電話了?”“打了啊?!敝芷介c點頭,“今天元旦,人家一大早就給我打了,祝我新年快樂,越來越美?!?/br>晏濤擱旁邊笑了:“我可沒聽見他祝你越來越美啊?!?/br>周平楠立時沒好氣兒地剜了晏濤一眼。晏江何:“......”晏江何繃著臉,默不作聲掏出手機。他兩天前問的張淙“元旦回來嗎?”,張淙沒理他。但張淙給周平楠打電話了。張淙竟然不回他消息。晏江何這一瞬間好懸沒把手機摔糖醋排骨里。他為人從來不講理,自己對張淙愛答不理數不清多少次,也記不得少接了張淙多少電話,無視了張淙多少短信?,F在人家不理他一次,他竟像受了天大的氣一樣。于是,就算親媽手藝再妙,晏江何這頓飯也吃的非常不舒服。吃得不舒坦就容易吃空,晏江何到晚上,胃里略有不對付,便想去扒拉顆蘋果壓一壓。但他找遍了全家,最后瞪著冰箱愣神,居然連塊蘋果皮都沒找見。——家里的水果三天前就吃完了,他這幾天忙,壓根不記得買。晏江何不樂意地想:“以前都是張淙買。冰箱什么時候空過?”晏江何:“......”晏江何與冰箱結仇,立時一巴掌扇死冰箱門,穿上棉衣去了Azure?!痪褪撬麊??鐘甯那里有果盤,漂亮的果盤。晏江何點了一份大號果盤,坐在吧臺前一處腳落戳著吃。他喜歡背對唱臺的位置,隱蔽,也沒人樂意來坐。這樣正好,聽得見喧囂,又不會惹上煩躁。熱鬧里的一份清凈,非常難得,罕有人會珍惜。這位置一般都是他和鐘甯愛坐。晏江何一盤水果吃掉一半左右,鐘甯終于出現,薅過吧臺椅在他身側坐下:“今天元旦,你怎么跑我這來了?”“來吃水果?!标探握f,“家里沒水果了?!?/br>“......”鐘甯瞅著晏江何的側臉,看他戳起一塊芒果,想吃又放下了。晏江何是突然想到張淙犯病咬人之前,說的一句話:“冰箱里還有芒果,吃嗎?”晏江何總會莫名其妙想到張淙。在家拖地的時候,吃外賣的時候,喂晏美瞳的時候,接送晏來財洗澡的時候......本質與干活兒無關。晏江何是四肢健全的成年人,他就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