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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十足的受氣模樣。謝陵板著張俊臉,一副死不認錯的氣勢。四師兄平素的確好捉弄人,但也不會對一個陌生人貿然出手,他不是這般沖動易怒之人。可我想不明白,對眼下情形更是茫然。我爹見我半晌也不開口,沉聲道:“罷了,你與陵兒一向要好?!?/br>……行罷,別問我就成。江淵驟然抬起頭來,似是端詳了我爹片刻,而后慢吞吞道:“無礙,謝少俠年輕氣盛,一言不合刀劍相向也是合情,不勞常盟主掛心,江某自行包扎即可?!?/br>他這一抬頭,不知犯了甚么忌諱,竟叫我爹微微變了臉色。常宗主道:“江小兄弟,你可是臨安人士?”“是?!苯瓬Y不卑不亢,微微笑道:“常伯伯?!?/br>謝陵:“……?”我:“……?”我倆極為默契地對視一眼,未能從對方眼中得出答案,在我爹察覺前又迅速別開。常宗主一愣,自打我記事起,就沒見過我爹這般失措的神色,簡直是百年難遇。江淵道:“常伯伯,有甚么事,待我處理完傷口再說罷,不急?!?/br>我爹神色恍惚地點了點頭。“爹,我去給江大哥包扎傷口!”除去謝陵不說,我爹與江淵短短幾句話透露出的訊息明顯是冰山一角,從我爹那兒必定是問不出甚么的,只能試著去撬動另一方。江淵步伐緩慢,我丟下這么句話便趕忙追上去了。53、回溯(六)36.廊下守著的婢女低眉斂目地為我二人引路,半跪于箱屜前拿出一瓶傷藥,溫聲軟語道:“還請常小公子暫歇片刻,江公子,奴婢替您上藥?!?/br>我打著哈哈接過鎏金藥瓶,沖那婢女眨眼道:“不用不用,我來就好?!?/br>不然我怎么好向江淵套話!能在群豪會上被調到人前伺候的必定是極為伶俐的侍從,那婢女當即微一頷首,反身退出廂房外時不忘闔上房門。替人上藥一時我可謂是駕輕就熟,謝陵自小時??目呐雠?,偏他還是個耐不住痛的,哪怕是蹭破指甲蓋大小的皮rou也要嗷嗷亂叫。我房里常年備著各式瓶瓶罐罐,與一卷又一卷的繃帶。我攥著藥瓶誠懇道:“江大哥,我師兄今日多有得罪,望你莫要與他計較,我代他向你道歉?!?/br>“自然不會,”江淵大度搖頭,側目望我一眼,“常少俠,你那師兄年歲瞧著與你相差不多,也還算是個孩子?!?/br>這是在委婉地說他不懂事吶,謝陵若是聽見這番話,必定又要氣得冷下臉來。37.現在不是談論謝陵的時候。他究竟為何驟然出手,待會回去我有的是時間盤問他。江淵方才的情狀擺明了與我爹有舊,我還在琢磨著該怎么用不經意的口吻問出口,他便搶在我先前開了口。“說來也是巧合,原先在蒼州遇上時,我怎么也沒想到,你會是常伯伯的孩子?!?/br>“唔,江大哥,你認識我爹?”和我爹來往密切的朋友中沒有姓江的啊。他不說話,點了點頭。我正欲再問,門外響起了我爹的咳嗽聲。38.老實講,真是有夠刻意的。39.也不知道我爹乍然離席會不會引起在場諸人的sao動。他光明正大地踏了進來,又順理成章地將我趕了出去。我:“……”似乎更微妙了。40.我的膽子還沒有大到敢去聽我爹的墻角。不多時,吳懷瑾便依著我爹的吩咐做事,將我領回了演武場。三師兄那一簽抽得不大好,約莫快到傍晚才能輪到他上場比試,如今更是時刻不得閑。他幾年前是在群豪會出過風頭的,又生了一副清風霽月的好皮相,前腳剛走了一波找他討教武藝的弟子,后腳則涌上來一群意欲與他結交的同輩。我踮起腳遠遠望了一眼,實在是沒有信心能擠進人堆里去。謝陵那邊也沒好到哪里去,劍宗帶來的弟子將他密不透風地圍了起來,惟恐謝師兄再與旁人發生齟齬,引人注目。我默默立到謝陵身后,往他后腦勺敲了個爆栗。他一早就發現我了,可還是露出一副委屈至極的神情,“阿雪……”旁邊的弟子見我來了,便也不再如同狗看死孩子一般緊盯著謝陵,眼見著我和謝陵從后門溜了出去。我開門見山:“人家哪里招惹你了,何至于頭一回見面就刀劍相向?”謝陵別扭道:“我沒有想傷他,我就是想讓他接招?!?/br>“他不是說他武藝不精嗎?”謝陵豎起眉毛:“他是騙你的!”“……”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試圖辨別此話是真是假,而后問了另一個問題:“陵哥,你怎么知道他是騙我的,你與江大哥也是舊相識嗎?”我并不覺得他和江淵是什么舊友。有關謝陵此人就沒有我不曉得的事情。不出所料,謝陵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其實我心中已經有一個答案了。鑒于他近日頻頻同三師兄吃味兒,這廝多半是見江淵與我相談甚歡,耽誤了他在擂臺上大出風頭,故而將氣撒到陌生人頭上去了。有一說一,縱使謝陵的武藝在同輩之間出類拔萃,可他的心智有時連八歲孩童都不如。罷遼,做師弟的包容師兄也是天經地義。41.左右也是無事,三師兄的比試在傍晚,到時提前趕回來便是。謝陵找凌霄山莊的仆從要了一匹馬,帶我去城里轉悠了一會兒。劍宗駐在南邊,我娘是金陵人,平日里下廚最善做些甜甜蜜蜜的小點心,長久以來,我漸漸養出了個好吃甜口的肚皮。我們來時是坐船的,艄公性子開朗熱切,謝陵問他溧水人都愛去哪兒用飯,他便cao著一口不難辨識的鄉音將城中各大食府酒樓一一道來,將寫了地址的紙條塞進了我手里。艄公指路的小館大多是循著當地人口味來的,店小二天生一張笑臉,熱情地報了一通花里胡哨的菜名,我從中撿了幾個能聽明白的菜式,只等他上菜了。謝陵一個勁兒往我碗里夾菜,自己動筷的次數倒不大多。我開始懷疑他試圖要撐死我。我最后啃了一口雞腿,想了想,喚了小二過來,讓他給我打包一份。謝陵說:“阿雪,你很喜歡吃這個香酥雞嗎?”“還成罷,”我擦了擦嘴邊的油漬,接過他遞來的茶盞,“給江大哥帶的?!?/br>謝陵拉下了臉:“秦莊主又不會短缺他一人的吃食!”我翻他一記白眼:“還不是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