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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他一條命?”魏楚越又不說話了。“他畢竟是一代宗師,死在這里,死得這樣悄無聲息……”“韓牧川,在你的記憶里,死在你面前的人,哪一個算得上死得轟轟烈烈?”韓牧川蹙起眉頭,不知如何說?;蛟S魏楚越說的一點都不錯,人死便是死了,十之八、九都是悄無聲息,魂歸天、身歸土,究竟是沒有什么分別。但是韓牧川仍是心中不平,突然覺得憋屈,覺得寒崇文該怨忿。可對魏楚越,韓牧川無法責怪。第129章韓牧川垂頭不語,他越是緘默,魏楚越心里就越是慌張無措,他看不出來韓牧川的沉默是什么意思,是惱怒還是失望,是責怪還是厭惡。“寒崇文的傷這么重,就算活著、養好了,也是個廢人,他可能自己都不想活下去?!?/br>韓牧川聽著魏楚越的話,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眉頭緊皺,忍不住問:“寒崇文是怎么死的?”“你的意思是我殺了他?!”魏楚越又急又慌,突然沒了往常的鎮靜自若。他折磨寒崇文的手法極難察覺,殺寒崇文的手法更是無從查驗。寒崇文死在這里,挖個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覺,魏楚越多此一舉只是因為心虛,他害怕寒崇文知道,明知是掩耳盜鈴還是做了。韓牧川看著魏楚越:“阿越,你若想他活著,他必然能活著,不是嗎?”“……”“人是因傷而死,還是……”“韓牧川!”“阿越,你不必跟我解釋。我明白。我先回玄劍山莊,明日,我會正式告辭,再來與你匯合。明日無忘齋的人就會在山腳下接應我們?!?/br>韓牧川說完,轉身就走。魏楚越在黑暗里呆坐,手里的桂花糕被捏成了泥。魏楚越轉目看向橫臥在地上的寒崇文,都是因為他,活著的時候專會給他添麻煩,死了還要給他添堵。魏楚越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可為何他會心虛?害怕面對韓牧川?甚至控制不住的慌亂?殺人而已,魏楚越不是第一次殺人,也不會是最后一次。韓牧川的劍法亦是殺人致命的劍,可韓牧川卻從不殺手無寸鐵、毫無還擊之力的人,死在他手里的人不折不屈不辱,不用受刑、受苦、受折磨。韓牧川不喜歡九闕堂,不喜歡他爹,不喜歡那些不夠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風,不喜歡同流合污。魏楚越第一次跟韓牧川上雪原的時候,便覺得韓牧川的心干凈得像那一片雪,冷也冷得純粹,而他自己卻像極了雪下的泥,藏得再好泥始終是泥,變不成雪,不可能白。魏楚越枯坐了近一個時辰,終于動了起來,順起農舍里的鐵鍬,在農園里尋了個地方,開始挖坑用來埋寒崇文。這里是大奚山,到底是寒崇文的家,此處景色不錯,春有花、秋有果、日有云霞、夜有星月,寒崇文能在此處安身也算不錯。魏楚越弄了一身臟,坐在樹下,一身的傷,一身的疲憊。魏楚越身上的傷很重,左臂根本動彈不得,挖坑埋尸這樣的體力活讓他傷上加傷,痛得撕心裂肺,幾乎要忍不住落淚。為什么這么痛?為什么會痛到忍受不???韓牧川跟著魏楚越來禹州時難道不曉得魏楚越抓住寒崇文之后會做什么嗎?不是嚴刑逼供還能是什么?難道寒崇文輸了劍,就會乖乖告訴他們實話?留下寒崇文的命又如何?多給自己留個敵人嗎?魏楚越覺得惱火,覺得委屈,心里卻清楚不該有惱火,更沒有委屈。他從來都是魏楚越,不需要假裝自己是個好人,假裝無忘齋是個好地方,可他不希望韓牧川看見一個令他不喜的阿越。夜里風越來越大,中秋后天更涼,后半夜山間霜重冷得刺骨。魏楚越身上越來越冷,越冷卻越不想動彈,誰知就會在樹下一坐就坐了一整夜,直到天明,晨曦撥開山間云霧,漸漸化開魏楚越身上凝結的白霜。“你怎么坐在這里?”韓牧川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魏楚越緩慢地轉頭過去,韓牧川已到了眼前。韓牧川伸手擦了擦魏楚越的臉頰額頭,急切地將人抱起,快步抱回農舍里。“你在外面坐了多久?一整夜?身上都濕了!你還有傷??!阿越,你說話!你別嚇我!”韓牧川著急忙慌地將魏楚越身上頭上臉上的霜露擦干,他的手觸在魏楚越的皮膚上只有冰涼一片,又見他神情恍惚,韓牧川不禁又驚又怕:“阿越?阿越!”“我把寒崇文葬了?!?/br>韓牧川愣了愣,此刻他顧不了旁人,抱著魏楚越將他身上骯臟不堪、濕透了的外衣脫去,摟著他為他取暖:“阿越,還覺得冷嗎?你自己的傷自己不清楚嗎?怎么敢在外面待一晚上?我若再來得晚些,你還要坐多久?”“我沒事?!?/br>韓牧川將自己的外袍披在魏楚越身上,捧著魏楚越凍僵了的雙手,看見他右手掌心又添了新傷,泥和著暗紅的血痂,讓細碎的小傷口都變得觸目驚心:“阿越……昨夜我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忍不住為寒崇文感到悲哀罷了。他若不是自己攪在事中,也不至于……”“韓牧川,我也攪在事中啊?!?/br>“阿越!”韓牧川心口一緊,將魏楚越直接背了起來,“我們立刻下山?!?/br>大奚山的山腳下,白雀派了架馬車來接魏楚越和韓牧川,原本是該前往碧云樓與白雀匯合,可魏楚越的傷不宜顛簸cao勞,韓牧川令車夫進城就近找個客棧先住下來。魏楚越原本還有些清醒,可他傷重又疲累,上了馬車不久,便漸漸地迷糊昏沉了過去。一行人入住客棧,韓牧川幫魏楚越梳洗、清理傷口、上藥包扎,寸步不離地照顧著,而魏楚越都不曾醒過。韓牧川擔心魏楚越的傷,便請了大夫來看。小地方的大夫治個尋常毛病不成問題,可這又是劍傷、又是內傷的,大夫只能搖頭擺手,連聲道:“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br>韓牧川心煩意亂地送走了大夫,一回頭卻見魏楚越睜開了眼,正望著他。“阿越,你醒了?”“我沒事,我的傷我自己知道?!?/br>“真該讓你照照鏡子,瞧一瞧你自己,哪里是沒事的樣子?”“那你也不用請大夫來吧?對我的醫術這么不信任嗎?”“你昏迷不醒,我倒是想信你啊?!表n牧川心急如焚、惴惴不安了幾個時辰,見魏楚越醒過來實在高興,又忍不住要念叨他。魏楚越看著韓牧川,甜甜一笑:“我給你個兩個方子?!?/br>“好。你說?!?/br>魏楚越先說了一副藥,韓牧川記下了,提筆等魏楚越說第二副方子。“韓牧川你過來?!?/br>韓牧川擱下筆:“哪里不舒服?渴了?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