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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只點了點頭。湖邊常有清風,垂柳飄搖,掃在湖面上蕩出波光粼粼,也吹的輕陌衣衫晃蕩,陶澄見他手指扣弄在柵欄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心軟,“中午想吃什么就吩咐小廝,下午若是無聊...”“陶澄,”輕陌打斷他,“十板子,你那時挨了十大板子,我其實想去看你的,我沒有不聞不問?!?/br>就像比誰的思維更加跳躍一般,陶澄也回的不對馬嘴,“昨日抱著你沐浴,又替你擦身,這才發現你小腿肚上有一條掌心長的疤痕?!?/br>輕陌抿唇,似乎是羞赧至極,他低下頭含混道,“年少不懂事,鉆狗洞劃的?!闭f罷再抬起腦袋,只看見陶澄一臉“你看我信么”的表情。陶澄似是笑嘆道,“男人的嘴?!?/br>輕陌愣愣的接,“騙人的鬼?!?/br>陶澄走了,柵欄矮門沒掛上,被風吹的吱呀響,輕陌慢慢往回踱步,越琢磨越是想不明白陶澄是怎么看穿他的謊言的?踱步回到石桌邊,還未坐下,就看到了桌上的書和包袱,輕陌剛要抓起包袱,手一頓,若真是陶澄忘在這里的,豈不是正好?等他回來取時便又能再見一回,再多說上幾句話,就這樣積少成多的將四年間遺落的嗑兒都嘮回來。才是晌午,陶府里只有喬二奶奶一個主人在家,天氣漸熱,她不太有胃口,喝了兩碗銀耳湯就回屋小睡去了,于是陶澄折回來時,整座宅院都安安靜靜。陶澄喚貼身的侍從來,“凡是近幾年在我院子里待過的,都叫來。小聲些,別吵到二奶奶休息?!?/br>侍從領命而去,不多時,傭人們規規矩矩的站在院中小花壇前,都是剛分出主院時就跟著伺候的,陶澄看著他們,“今日湊巧得知了一件往事,令我心頭大快,要獎勵一番。你們誰還記得我十六歲時不懂事,惹得我娘親怒火攻心,罰了我十板子?”這件事轟動了整個陶府,誰人不知?就在這間院子里,陶家大公子先被一身怒氣的喬二奶奶扇了一巴掌,面部猙獰的全無往日的溫婉,“叫你離他遠些,為何不聽!可知錯!”陶澄不認為自己有錯,憤怒的眼神瞪向陶澈,多虧他的告狀,再一見他臉上仍是掛著嫌惡,掛著不可置信,陶澄便覺得他這個弟弟和他娘一樣都是蛇蝎心腸。自從年前輕陌從常州果園回來陶府后,陶澄總是想方設法的偷偷與輕陌約會,既然輕陌不被允許跨入主院一步,那么就由他去找他便好,一得了空,陶澄就抱著書或是抱著劍往偏院跑,尤其是從書院下課后,揣著滿腦袋的新學識就要來找輕陌分享。陶澈攔了幾回都沒得手,終于在這一次成功尾隨了他行蹤不定的哥哥,陶澄塞給他一塊蜜餞,“你不愿與輕陌玩,我就沒同你說?,F下你發現了,可千萬不要告訴娘?!?/br>陶澈不可思議,“哥,那個倒霉鬼回來能有五六個月了吧,你可別說你一直都...”“倒霉鬼是以訛傳訛的,”陶澄與他好哥們勾搭肩背,“輕陌很好,安靜又乖巧,那些竟會攀比的,滿心滿口金銀錢財的公子哥們可遠比不上?!?/br>陶澈不可思議到無言,被陶澄帶著進了他從不會進的偏院里,看見了坐在小板凳上正奮力搓衣的輕陌,頓時就咧開嘴角盡是嫌棄。“輕陌!”陶澄喚到,松了陶澈后大步朝輕陌走去,迎上那人眉開眼笑的一張臟兮兮的臉蛋,“你臉上有炭黑,是剛拾完柴禾嗎?”“嗯,剛在廚房里起火煲湯?!陛p陌站起身,雙手先在圍襟上胡亂擦擦才去抹臉,抹的手背上都是黑乎乎的,他就頂著越發臟兮兮的臉同陶澈打招呼,“二少爺?!?/br>陶澈含糊的“嗯”了一聲,上一回見面還是他五六歲那年同輕陌一起背,十多年過去,別的不說,至少這模樣看上去是惹眼的好看。陶澄將書放在一旁,從懷里摸出好幾袋紙包的糖果點心,“唯一一個杏子蜜餞拿去堵他的嘴了,”說著看向陶澈,又叮囑一遍,“吃人嘴短,萬不可告訴娘親?!?/br>陶澈不置可否,撩起衣擺想坐在木椅上,屁股剛挨上去就聽“吱呀”一聲,輕陌趕忙呼到,“小心!”椅子腿晃了晃,隨后整個木椅散了架,陶澈瞪大了眼睛,“這破爛椅子你們還留著?”陶澄笑哈哈的,輕陌也跟著開心,“二少爺身體強健,平日里我小心些坐,權當搖椅了?!?/br>“你是太瘦了,多吃些?!碧粘伟鸭埌M輕陌懷里,又挑出一個拆開,里面是綠油油的小團子,“就排隊等著買青團的時候被他追上的,失策?!?/br>“這個叫青團?”輕陌看它軟乎乎十分可愛的形狀,“是綠豆做的?”“是艾草?!碧粘胃糁图埬笃鹨幻?,貼到輕陌唇邊,“嘗嘗,里面是咸蛋黃?!?/br>陶澈的眼睛比剛剛瞪的還要大,“哥!”輕陌猶豫,又舍不得拒絕,之前也有過好幾次被喂的經歷,要么是陶澄嫌棄他手不干凈,要么是像今日這般懷里塞滿了小吃,害得他騰不出手,陶澄就會二話不說的親自喂他。陶澄只當他是嘴饞,“要吃自己拿?!闭f罷又催輕陌,“張口?!?/br>艾草有一點點苦味,應是加了細砂糖或是蜂蜜,入口多嚼幾下就能嘗出甜味,再咬破了咸蛋黃,便又冒出濃郁的咸香味來,輕陌吃的一邊臉蛋鼓起,“好吃,你也吃?!?/br>陶澈搓搓臉,好像被塞了滿滿一大口苦茶葉,噎的他嗓子眼兒疼,直想大吼,他煩躁不堪的來回踱步,突然就嚷到,“哥!你都沒這么喂我吃過東西!”陶澄被逗笑,“喂你吃東西的人多了,上到娘親下到丫鬟,指不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什么俏麗姑娘,哪兒用得著我?”“胡說八道!”陶澈連聲“哎呀”,“不是的,我是說,你怎么能喂下人吃東西呢!你是咱們陶府的大公子!你要氣死爹娘么?”這回陶澄頓了頓才哼笑道,“大什么公子,大公子不是人么?”說著又真的笑起來,“我還教過輕陌舞劍,這我陪你練過,你不可再說什么吧?”輕陌小時候沒少被陶澈擠兌,向來都是有陶澄明里護著,有郭先生暗里護著,他抿唇對著陶澈笑了笑,回身把紙包點心都放在窗臺上,又拿出一個看起來最為精致的遞給陶澈,“二少爺也嘗嘗?!?/br>錘子打在棉花里,陶澈太陽xue一突一突的,好歹沒沖輕陌發火,一把撈過點心拆了包裝,是塊卷了豆沙泥的驢打滾。“今日來沒帶劍,咱們還和平日里一樣?!碧粘螌p陌揚揚下巴,“樹枝還在嗎?”“只剩一根了,”輕陌為難道,“本來昨日還在的,今早被嬤嬤當柴火燒了,怪我昨晚比劃完了就隨手立在樹下?!?/br>陶澄笑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