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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取。“我怎的沒看出這白玉佩有甚不同?”劉蟬拿著一個圓形方孔的玉佩把玩。乳白的玉,劉蟬伸出寬袖的一只白手,還有他長袍上幾絲穿插的金線,在幽暗的庭院中,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線,瑩瑩得叫人移不開視線。“這開了光的玉真能保得了平安?”劉蟬問秋貍。秋貍俯身笑道,“奴婢也是聽市井中相傳北山寺廟開光的玉佩向來靈驗,究竟如何奴婢也不懂。不過奴婢看來,這有,總比沒有好?!?/br>劉蟬手腕一翻,將玉佩又放回小盒里。“那倒也是?!彼f。“你將左邊那個包起來,我明兒拿去給傅爺。右邊那個,你找人給我穿一穿,給劉菊方戴上?!眲⑾s說。說完,他又補充道,“就做成項圈的樣式吧,別太緊,松一些——劉菊方那只肥貓已經胖得沒了下巴脖子了?!?/br>秋貍訝然,她原還以為這兩個白玉佩,一個是給先生,一個是劉蟬自己留著的。“太太,您不留一個嗎?”秋貍問。劉蟬擺擺手,渾然不在意。“我要這東西做甚么?!彼麧M臉無所謂。“這玉佩頂多是防一防意外之災。我能有什么意外之災?我既不像傅爺那般需得馳騁,也不像劉菊方那樣到處亂竄。我終日就待在院子里,疏懶休憩,若我明日要死,那便不會到后日,若我明日是活,那后日還尚可期待?!?/br>“各有各的命數罷了?!?/br>他這話又是生,又是死,又是命,偏生卻說得一派風輕云淡,令秋貍頓時啞然。秋貍直覺劉蟬的話語中暗有深意。但是劉蟬藏得太深,或者是也不想叫別人讀懂,因此她只能惴惴,卻無可奈何。“那好的,太太,我這就安排下去?!鼻镓傊荒苋绱苏f。劉蟬嗯了一聲。院中的雨還在下,綿綿密密,沒完沒了。劉蟬盯著外面的雨又看了許久。不知是否是因為周圍的黝暗過于濃重,秋貍只覺得,劉蟬的眼,也漆黑得不見底。他看著外面,像是在捕捉雨水的根,像是在隔著雨幕看著不遠處暗色的墻,又像是在無意義地發呆,任由神思隨意游走。至少這一刻,秋貍感覺,劉蟬變得遙遠極了。不僅他的視線落在了遙遠不清的地方,他的呼吸也很輕微,幾乎與那些輕微抖動的樹葉同調。她想,劉蟬心里肯定藏了心事。劉蟬有心事,秋貍一直是知道的。很多時候,劉蟬面目上的憂郁就來自于此。不過如今,秋貍想,劉蟬的心里,怕是又添了心事。而且,恐怕這個新來的心事還格外的沉凝。“你叫人去準備熱水,還有暖爐,劉菊方肯定又在踩水玩兒。一會它回來了,就把它抓去洗澡,吹熱風?!?/br>劉蟬突然出聲。他收回自己遠眺的視線,偏頭重新看向秋貍。“順道去廚房,吩咐熬兩碗熱姜湯,做好保溫,加急送去市政廳,給傅爺和立先生?!眲⑾s說。秋貍承應下來。在她走出幾步時,劉蟬又喊住了她。“傅爺那碗,你記得叫人多放幾顆紅棗。他工作時常熬夜,容易虧身,得補一補氣色?!彼f。秋貍誒了聲,把這些話都記了下來。入夏(一)五十六.最終給傅芝鐘的那枚白玉佩,劉蟬還是敲定,做成了一個腰佩。雖說如今男子已經不興腰間佩飾,腰銜香囊與瑯珰珠玉的時尚早就褪色,但這腰佩也不算是太老派一物,劉蟬想著,有時傅芝鐘居家身著長袍,在腰間別一別這玉佩,倒也還好。不過傅芝鐘顯然并不打算僅僅是身著長袍時帶著這玉佩。他自劉蟬把這腰佩遞來,就自然而然地掀開軍袍,把玉佩擱在了軍袍內側的口袋中。“……傅爺,你這般放,那玉石不膈人?”劉蟬眨眨眼問道。軍袍的內部常常是放一些平貼輕薄的什物的,如信紙一類。一塊玉佩,再怎么圓潤,也總歸質硬且厚。傅芝鐘道還好。劉蟬笑笑說,“那傅爺喜歡便好?!?/br>近來春末多雨,四處卻起了暑氣,一時悶熱潮濕,體弱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中極易呼吸不暢,頭暈胸悶。劉蟬就是如此。他才與傅芝鐘說了兩三句話,就有些喘不過氣。他以手掩住嘴,低下頭,忍不住半閉著眼,想壓下心里的不適。傅芝鐘看他面色蒼白,上前扶著劉蟬,走到通風良好的沙發上坐下。“按大夫開的方,藥補了嗎?”傅芝鐘皺眉,順著劉蟬的后背撫了撫。劉蟬的背單薄得有些可怕,哪怕隔著衣服與皮rou,傅芝鐘卻感覺他能輕易描摹出劉蟬的骨。劉蟬因為咳嗽而引起的胸腔的震動,叫傅芝鐘的手心也染上些麻意。“補了的?!眲⑾s對傅芝鐘露出個笑。他的面色蒼白,血色盡去,眉眼間沒了明艷的紅,額上還帶些冷汗,看起來有幾分我見猶憐。“傅爺不要對我皺眉噥,”劉蟬拍拍傅芝鐘的手,他說話間,聲音還有些沙啞,聽著語氣溫軟,又帶上些抱怨,“像是在兇我一樣?!?/br>傅芝鐘皺起的眉松開了,但面色卻還是緊繃。“沒有兇你?!备抵ョ娬f。他接過丫鬟呈上來的溫水給劉蟬喝。“近日氣候不爽利,你難受,就去床榻上歇著,要做什么事,就吩咐秋貍給你去做?!备抵ョ娨贿吙粗鴦⑾s小口小口地喝水,一邊緩緩說道,“切不可勞累傷神?!?/br>劉蟬喝下一杯水,面色好了一些。他放下被子,笑道,“哪有這般嚴重,傅爺?!?/br>“我以往都是這春末入夏時,精神氣不加而已。平時不去那些鬧哄哄的地方就好了。臥床不起——那體態就得變形,我可不想那樣?!眲⑾s說著,不自覺地噘了一下嘴。劉蟬有著天下的美人都有的通病,總是會計較小心自己的一分一毫還美不美。說著說著,劉蟬忽而想起了什么。他忙轉頭去問傅芝鐘,“傅爺,我前些日練那舞步,總是小腿酸脹,這些日子乏力,我亦沒去練那個瑜伽。我那小腿,可有變得粗壯?”傅芝鐘聽聞,愣了一下。他倒是從未留意比較過這些。而且劉蟬的小腿,在傅芝鐘印象里,總是一手便可以圈住的。有時劉蟬的小腿擱在傅芝鐘的肩膀上,或者圈在他的腰上,傅芝鐘感覺,自己就像是從來未感受過劉蟬兩只白腿的重量。這下要他回憶,傅芝鐘就只記得劉蟬的腿很長、纖細、線條很優美。對比起傅芝鐘手下任意一個士兵,劉蟬的腿怎么也說不上是“粗壯”。于是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