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蟬養得好,柔嫩的臉蹭在傅芝鐘滿是繭的手里,像是上好的綢緞從指尖滑過。傅芝鐘面上的散漫與漠然,不自覺地消散了點。盡管他的眉宇間仍舊是寧靜的冷漠,可是他的面容卻緩和不少。傅芝鐘俯身,床頭燈照亮他原先隱匿在黑暗中的半張臉。他低下頭,親了親劉蟬的額頭。“傅爺!”劉蟬感覺到額上的溫熱,不禁笑開了。他觀傅芝鐘心情不錯,心中微動。劉蟬抱著傅芝鐘的手,仰面小聲問道,“傅爺,我可問你一件事兒?”傅芝鐘頷首。劉蟬想了想,又道,“那傅爺可不要與我生氣?!?/br>傅芝鐘瞥他一眼,反問,“我何時與你置氣?”劉蟬思索一下,好像也確實是如此。他也不再猶豫,扒拉著傅芝鐘的手,抿嘴輕聲問,“那我可問七房那個李娟雅嗎?傅爺可喜歡她?”劉蟬說這話時,語氣中帶上了些委屈。那李娟雅最多不過十七歲,正是花一樣最好的年齡。叫劉蟬如何不在意?只是他這樣的話,多少帶有些質問的意味。就算是一個受寵的姨太,問自己的老爺,都有些越界。但許多事情,傅芝鐘并不瞞著劉蟬。他倒是也沒覺得劉蟬這般發問有什么問題。傅芝鐘沉吟片刻,“我與李娟雅并無私情,亦不會有私情?!?/br>劉蟬不解地看向傅芝鐘。傅芝鐘接著說,“今年春時,我的一部下因公殉職,離世前他求我娶李家小女,護她安穩?!?/br>劉蟬神情微動。他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內情。“那為何是求娶?讓傅爺收作為表妹,不是會更好嗎?”劉蟬問。傅芝鐘卻道,“人之常情罷了,不過是想她不嫁他人?!?/br>劉蟬聽著這個回答,愣了片刻,“那人可是與李娟雅有婚約在身?”傅芝鐘搖搖頭,“不曾,他道是兩年前尚在北平,于路邊偶然看見了李家二小姐,從此便心心念念,只想軍功在身,便去登門?!?/br>劉蟬垂下眼。誰能想到這驚鴻一瞥,卻已是驚心動魄?只可惜當年看李家二小姐揚裙坐入轎子里,癡呆得連嘴中飯菜都忘記嚼的男子,終是死在了軍功加身的前一刻。終是死在了八抬轎子迎娶自己新娘的夢里。許久,劉蟬嘆了口氣。他不再問李娟雅,轉而問,“那軍官可還有家人?”傅芝鐘答道,“并無?!?/br>劉蟬抬起眼,看向傅芝鐘,“那便是與我相似了?!?/br>他笑了笑。說完之后,劉蟬發現,他似乎是折辱了這個軍官?!⒁粋€戰死的軍官比作他這樣的人,似乎哪里都不妥當。于是劉蟬又補充道,“我是說孤兒那一處的經歷?!?/br>傅芝鐘嗯了聲。他自然是懂得劉蟬的意思的。劉蟬默了片刻。他往傅芝鐘的懷里擠了擠。劉蟬靠在傅芝鐘的胸膛上,隔著綢質的睡袍和結實的肌rou,他能隱隱地聽見傅芝鐘心臟跳動的聲音。劉蟬不說話了,傅芝鐘也不說話。他們兩個在被窩里靜靜的。窗外偶爾傳來幾聲喵喵叫,應該都是劉菊方的好朋友,恰好從院子里路過。一陣喵喵叫之后,外面沒了聲響,劉蟬耳邊屬于傅芝鐘的心跳聲卻越來越響。那一聲又一聲的跳動,沉穩又有力,一下比一下震耳。好像傅芝鐘的心臟正從他的心房里,跳到劉蟬的心口來一樣。心中對李娟雅的芥蒂暫且放下了,劉蟬身心舒暢不少。他也想得明白,若是從今往后這個李娟雅老實本分,他給她些好臉色看,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李娟雅不識趣,劉蟬他也不會念著這些內情就手下留情。傅芝鐘不了解劉蟬心里那些彎彎道道,他伸手,摸了摸劉蟬的長發。劉蟬的長發保養得好,烏黑光澤,就算是在昏暗的燈光下也和撒了星星的天河似的。傅芝鐘抬起手,一縷縷青絲從他的指間落下。傅芝鐘看著劉蟬的發梢,神色沉靜。過了一會兒,劉蟬又說,“今日大夫人還是沒有出席?!?/br>傅芝鐘雙眼微闔,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隨她去吧?!彼?。好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完,傅芝鐘又囑咐劉蟬,“你也莫去她面前,她本身就有瘋癥?!?/br>他知曉劉蟬是記恨大夫人的。劉蟬噘了噘嘴,心上卻不以為然。瘋癥?論瘋起來,沈璐這個大夫人說不定還沒他瘋。心里是這么想的,劉蟬仰起自己的小臉,看著傅芝鐘卻乖乖說,“我曉得的?!?/br>“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樣子?!眲⑾s小聲嘟囔道。活像傅芝鐘欠她沈璐多大的因果似的。“不論是她被利用了,還是以往那些事情也好,傅爺待她這般好,又不曾欠她什么!當初她卻做出這樣的事——到現在為止,還給傅爺擺臉色看,好似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我就是討厭她!”劉蟬說著說著,情緒涌了上來。他有些吃痛地揉揉自己的左胸口,一時被這絞痛弄得氣息不穩。傅芝鐘看劉蟬的神情,就知道他又是動氣了,胸口痛。他神色平和地摸上劉蟬的左胸口,替劉蟬順了順氣。略有些粗糙的大手覆上劉蟬的胸口,傅芝鐘掌心的炙熱,驅散了些劉蟬心口的郁氣。劉蟬的左胸口有一道深疤。這道疤下的傷口,是被一顆曾經射向傅芝鐘的子彈所留。哪怕這么多年來,這道疤也還是在。每當劉蟬生氣,那處便會作痛。“好了,”傅芝鐘摟住劉蟬,叫他氣消下去。“你亦知曉,她不死便好?!备抵ョ姷卣f。他說這話時,目光沉沉,其中是漫漫的黑夜。劉蟬抱著傅芝鐘,像洪水中抱住自己唯一的浮木。他嗯了聲,明白傅芝鐘的意思,也不再多說什么。大夫人沈璐,劉蟬不喜歡,傅爺也不喜歡,他說多了,徒增傅爺厭煩就不好了。也不知是不是發脾氣傷精氣,劉蟬胸口的痛逐步退了下去后,他便又乏了。連眼皮都沉重許多。傅芝鐘看劉蟬面上倦色難掩,也不打攪他,直接起身將燈關了。“啪——”的一聲,偌大的臥室里也沒了光亮。劉蟬縮在傅芝鐘的懷里,抱著傅芝鐘的手,閉上了眼睛。他聽見自己身邊的傅芝鐘,也逐漸平穩了呼吸。過了幾息,劉蟬又悄悄地瞇開了眼睛。“傅爺,”他突然喊了一聲傅芝鐘。在黑暗里,劉蟬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