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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貼心地貼著一張“已干洗”的標簽,拆開來可以直接鋪在床上用。蟲族們看到郁清拆包裝,想到郁清今晚將蓋這床他們精心準備的被子,又激動又驕傲。好想好想承包這個人的一切,把最好的東西都放在他面前,永遠養他。只是想想就激動地露尾巴,可以想象此刻蟲族們有多期待,一個個眼巴巴地盯著光腦,生怕錯過一秒鐘。在包裝袋里薄薄的被子拿出來立即變得蓬松柔軟,郁清把被子和枕頭都放到床上,囑咐宿熔去泉水邊洗漱。本來他可以給宿熔施一個清潔術,但他靈力有限,不如省出來給宿熔調節身體。他喜歡干凈,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法寶,自然纖塵不染,宿熔很聽話,身上傷口很快恢復后,每時每刻都保持清爽干凈,非常自覺。可是今晚幼崽有些不一樣。他身上彌漫著一層低落的氣息,小爪子不斷扒拉著被子和一邊的衣服,漸漸變得急躁,喉嚨發出不安的低吼。郁清安靜地看著,忽然明白,下午幼崽表現出的低落和失神,不是因為懷念以前的生活,而是因為這些東西。或許是不喜,或許是它們讓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正在焦躁地扒拉被子的宿熔,突然被人提了起來,身體立即緊繃。下午因為自己控制不住的低落,郁清說送他出去,現在又被他注意到了,不知道會怎樣。他其實想忍著的,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真的忍不住。宿熔緊張地看向郁清,而郁清卻問他:“不喜歡?”宿熔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知道,他莫名這知道這個人喜歡乖的,喜歡不麻煩的,可是他不想騙他,就是想說不喜歡。他不喜歡,很不喜歡。不是單純地不喜歡這些東西,是不喜歡這些東西背后的意義。他這兩天在這里過得太幸福了,今天看到“蟲族”兩個字,那些灰暗的,冰冷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下,他很害怕。害怕郁清和其他所有人一樣,害怕郁清被拉走。其實在蛋殼里最后最兩年,他是有意識的。整個蟲族放棄了這顆蛋,總管生怕女皇看到這顆蛋心生不悅,把蛋移到帝國皇宮最偏遠的地方,囑咐人注意點。對這顆十年都沒動靜的蛋,仆人們當然不會再花心思照顧,但他們又怕蛋被摔碎或出現其他意外,于是把這顆“死蛋”鎖在一個鐵籠子里。后來幾十年,周圍的仆人換了一波,這顆蛋被徹底遺忘在陰暗的角落里。破殼前兩年,形成宿熔最初意識的是鎖鏈,是陰暗,是無盡的孤獨,是逐漸意識到的遺棄,這些組成了他最初的意識,也在破殼前最關鍵的時刻,形成了幼小心靈的心底世界。后來發生的那些事為這個世界添磚加瓦,逐漸成型,難以磨滅,直到遇見這個人。小幼崽緊張地抓住唯一的明亮和溫熱,倔強又焦躁,其實是在掩蓋內心的不安。他知道蟲族是多么冷漠的種族,能絞盡腦汁地送來這些東西,足以證明他們有多喜歡這個人。他才想到,他什么都沒有,他還是被蟲族掌控的幼崽,而蟲族帝國什么都有。眼眸灰暗的幼崽還沒表達出不喜歡,就被放到桌子上,郁清把床上的被子、枕頭全部收起,床也被重新折疊好,全部一起移出山洞。“不喜歡,我們就不要了?!?/br>不管剛才是什么心情,在這一刻,所有蟲族心里都難受地緊縮了一瞬,他們看向那個幼崽,心情前所未有的復雜。作者有話要說:想要花花,打滾求花花,如果不給,那我明天再來打滾(不第13章蟲族自動帶入宿熔的視角,這個人對宿熔好,就像對他們好一樣,常常因為他對宿熔的笑和親昵而開心不已,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是這樣的。他們之所以一時反應不過來,還因為從來沒關心在意過宿熔,只把他當成工具人。現在他們的工具人好像成了一把利刃,反手能割破他們所有的歡喜。他們莫名在意喜歡的人,只在乎宿熔,不知道他們是誰。以前他們能說在乎宿熔,就是不討厭蟲族,可現在宿熔和他們不是同一個戰線了,還怎么騙自己。他的笑,他的親昵和在意都只是給宿熔而已,戳破這個假象后,現實變得鮮血淋漓。蟲族們沉默著,可是視線依然離不開光腦。“別不開心,不喜歡就不用?!庇羟灏参磕笾揍痰年鹘前参克?。他之所以收下這些東西,本就是因為宿熔。他以為宿熔懷念以前的生活,以為還是幼崽的宿熔需要這些,不像他可以風餐露宿,否則,他一定不會收下這些“扶貧物品”,他有手有腳有體力,還沒到被扶貧的地步。既然宿熔不喜歡,他們再沒有收下的必要。“明天我們把這些東西送到門口,有沒有人來收都不再管了?!?/br>宿熔怔怔地聽著,好久沒反應過來。就因為他不喜歡,所以不要嗎?如果,他不喜歡蟲族呢。郁清摸摸他的頭,手下順滑又溫暖的觸感,讓他愛不忍釋,“我以為你需要?!?/br>呆愣的幼崽聽了這句話,緊緊地把他的手抱在懷里,一雙小翅膀直直立起來,看著郁清的眼睛晶瑩水潤。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幼崽眼下輕輕滑過,郁清動作輕柔,眼里浸著昏黃的光,疼惜如流水微瀾。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郁清了解的宿熔是一個堅強的幼崽,再疼的傷口他沒喊過一句,身體里烈火燒灼的痛苦,普通成人都難以忍受,他卻能不言不語。可是,現在,他好像要哭了。郁清忽然很好奇這個小靈獸經歷了什么。拎著宿熔兩只前爪放在自己腿上,郁清垂眸看向他,眼生星河,“被欺負了嗎?”他的眼里有無限包容,明明身形清瘦,看起來不堪一擊,卻給人一種強大安穩的感覺。不只是宿熔,連成年蟲族們,都感覺到了這種溫柔得廣納萬物的強大。兇殘的蟲族們好像回到了幼崽時期,那時候,在外面被欺負了,回到家里,有一個萬能的家長,輕聲問你,被欺負了嗎?如果你說是,他一定會為你找回公道,他會護著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小時候想要這樣一個家長,長大了就不想要,不需要了嗎?不是,長大了,見證了成人世界的艱辛和殘酷,更想要這樣一個人。做夢都想要有一個這樣的人,他溫柔又強大,無限包容,摸著自己的頭,柔聲問是不是被欺負了,然后說不要怕,有他在。山洞里的氛圍,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脈脈流淌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