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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啊,”郭啟明吸了一口煙霧繚繞的氣,有些滄桑地說:“我記得五六年之前,林匪石無意間接觸到一個販|毒組織,這個組織行蹤鬼魅,里面所有的成員都是資深癮君子,根本沒辦法往里插入臥底,‘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當地販毒網絡是個長久難以拔出的釘子。林匪石為了打入這個組織內部,就那么吸食了半年的毒|品,取得那些人的信任,后來強制戒毒的時候被折磨的都不成人樣了……”聽郭啟明說到這里,江裴遺馬上想起去年他們跟“三哥”接觸的時候,三哥不懷好意地讓他們“驗證身份”,林匪石想也沒想地就把那一管海|洛|因打了進去,后來談笑風生地對他說,毒品的可怕之處在于難以戒斷性,對他而言跟一針葡萄糖差不多……那一剎那,江裴遺手指顫抖,心如刀割。他再一次地想,從十六歲開始在犯罪組織之間摸爬滾打的“勇絕”魚藏劍——跟他認識的嬌貴少爺真的是一個人嗎……?許久,時間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江裴遺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干澀的混著沙似的含糊不清:“后來那場火……”聽到這句話,郭啟明嘆息一聲,惋惜道:“那是魚藏罕見失手的時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是當地一個黑|社會組織,收網的時候他的身份暴露了,險些直接喪命,他被那些人反鎖在火場里,如果不是我們支援到的及時,不顧一切把他從火場里刨出來,他就被火活活燒死了?!?/br>“他傷的太嚴重了,之后林匪石的身體遲遲不能恢復,再加上在醫院里住了將近半年,身體素質遠不如以前,連走路跑跳都成問題,不適合再從事危險行業,沒再繼續撿回‘老本行’?!惫鶈⒚鞯溃骸傲址耸鲈耗菚?,正碰到人才科技庫一個犯罪心理的研究老師犧牲,就讓他把這個職業頂上去了,他長年接觸那樣的人,對他們的心理活動了如指掌,教個犯罪心理是手到擒來?!?/br>“再后來的事你就知道了,他跟你一起到了重光市,你們兩個……在元凌省內部都是大名鼎鼎,卻互相素不相識,不管南風還是魚藏,仇家都難以計數,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我們決定不對你們透露彼此的真實身份?!?/br>“不過后來因為錕铻橫插一腳,你的身份肯定是保不住了的,我本來想把林匪石的身份也告訴你,但是后來又想如果林匪石愿意,他應該會主動跟你說的?!?/br>“………”江裴遺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過往真相迎空砸來,好像一塊消化不良的鐵鉛,墜的他直胃疼。根據郭啟明字里行間的描述,就林匪石這光榮燦爛的十年,如果不是因為他尚且“健在”,還沒“因公殉職”,評個國家一二級英模估計都綽綽有余,這一份榮光加身的履歷幾乎是“金光閃閃”的,別說同齡人,即便是省廳這一群五六十歲的老骨頭們,也很難再找到一個人有林匪石這個成就的了——或者說“魚藏”已然是一個不可超越的存在,臥底界的標桿傳奇人物,無論對內、對外都是巔峰。在幾年前,曾經有一位前輩把南風跟魚藏做過比較,這是元凌省兩大“王牌”人物,結果是魚藏或許更勝一籌——因為雖然南風遠比魚藏堅韌勇敢,也從小受專業訓練,但是他性格內向陰郁,又太剛烈認真了些,身上有“素質教育”留下的影子,容易“過剛易折”,不如魚藏那樣精于變通。魚藏,承影,林匪石……聽完了這些前塵舊事,江裴遺終于知道為什么郭啟明死也不信林匪石會跟沙洲扯上關系了——沙洲這玩意兒它配嗎?可是話又說回來,這根本不是他們信不信的問題,林匪石就是承影,這是林匪石親手給他們撕裂的赤|裸裸的真相、是林匪石本人親口蓋章承認過了的——官方認證,假一賠十。但凡魚藏他腦子沒病,就不會把屎盆子主動往頭上扣,誰家舉世無雙的英雄上趕著跟人人喊打的屎殼郎們攀親戚?同時,江裴遺又總覺得哪里不對:按照事件發生的時間線,魚藏身份暴露,被郭啟明安排到省廳工作,又到重光市擔任,隨后功勛英雄原地變成了“承影”——這一切安排是不是太過巧合了?說不是早有預謀他都不信。如果魚藏是自愿去沙洲臥底的,為什么不向省廳備案,他連老上司郭啟明都信不過嗎?又為什么改名“承影”?還是,他終于被深淵回視了嗎?魚藏和承影真的是一個人嗎?江裴遺這時候腦子運行過載,全都被“林匪石”這半途跑路的混球占用了,只能在夾縫中勻出指甲蓋那么大的腦容量把他們現有的線索攏到了一起——假如林匪石沒有說謊,他的身份可以同時跟“魚藏”與“承影”劃等號,上古十大名劍的殊榮一人占倆,那么曾經風光無限的人是他,如今罄竹難書的人也是他,他放跑了趙霜,明目張膽地殺了李成均,跟江裴遺生離死別過一次,差點雙雙殉情,結果掉頭就翻臉不認人,主動把證據懟到了江裴遺的眼珠子上,連夜用病床當“座駕”,馬不停蹄地跑了。這要在狗血里,保準是“追妻火葬場”的劇本,是要被瘋捅腰子的。江裴遺想: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還沒有察覺的關竅,將“魚藏”跟“承影”聯系在一起……會是什么?郭啟明這時候的腦子也轉不過彎來,又驚怒交加,氣急敗壞之下只好把鍋扣到林匪石頭上,罵道:“這個混賬東西,做這種事無異于與虎謀皮,林匪石……林匪石他抽風了嗎?”江裴遺半晌沒說話,許久緩慢抬起眼,烏黑冰冷的眼珠跟郭啟明對視——那一瞬間郭啟明仿佛看到了一年之前的“南風”,孤獨冷漠、不易近人,渾身都是“滾離我遠點”的短刺,周圍豎起一道密不透風的圍墻,拒絕接受一切外界傳來的信號。郭啟明被那陰沉孤冷的眼神一刺,心臟說不出來地疼了一下,又忍不住想:林匪石這個沒心沒肺的狗東西,有事沒事招什么江裴遺?不管人家樂不樂意,沒皮沒臉非要往人家心里擠,擠的人家都習慣了,都開門讓他進來了……現在又說不要就不要了,走的那么干凈利索,一點念想都不留下……江裴遺這時候心里得多難過啊。他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不速之客”,然后以他為媒,順勢接受了整個大千世界,可現在不負責任的“媒介”說走就走,于是江裴遺又把自己封閉起來,蜷成一個刺猬,不愿意再往外伸出觸角了。郭啟明心里把林匪石罵成了猹,恨不能拿著三角插把他捅成蜂窩煤,然后攆了一下手指頭,沒話找話似的說:“……那什么,我給你看看林匪石當時的檔案吧?!?/br>江裴遺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