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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喂你了?!?/br>說著還作勢要拿走沈惜言的筷子。這招果然管用,沈惜言臉一紅,立刻認真吃起飯來。趙九爺拿沈惜言就跟捏蛇七寸似的,一捏一個準,時至今日還從沒失過手。一頓午飯下來,他只字未提送沈惜言回嚴公館的事,沈惜言自己也忘了,他現在心里念的都是懷里那把德產擼子。最后,他還是忍不住支吾道:“九爺,要不,要不我還是把槍還你吧?!?/br>趙萬鈞沒答應:“以后又遇上昨天那事怎么辦?”“不要緊的,反正有九爺來救我?!?/br>見沈惜言如此依賴自己,趙萬鈞心中自然受用,可小家伙太單純了也不是個好事兒,除非他能把沈惜言團巴團巴塞兜里,上哪兒都捧在手心。“昨天要不是青鳶聽見風聲來給我報信,你猜猜你現在還在哪兒?”沈惜言臉色一變:“是青鳶?”他只道是九爺手眼通天,沒想到居然是香園唱戲的青鳶幫了他,他咽了一小口唾沫,忽覺一陣后怕。有錢的異客容易遭人惦記,尤其是沈惜言這種沒入世的富家少爺,不過,趙萬鈞也不想總仗著懂得多去嚇唬人。見沈惜言不再提還槍的事,趙萬鈞從口袋拿出兩張紙擺在他面前。沈惜言定睛一看,竟是兩張嶄新的電影票,地點在六國飯店。“你那日說愛看電影,今兒正好放映,晚上帶你去看?!?正文第32章六國飯店坐落在東交民巷,是北平最為高聳的洋樓,四層樓高的純西式建筑豪華氣派,出入以洋人和政要為主,除了有些闊太太穿著旗袍,幾乎連一點本土化的影子都瞧不到,往來賓客多是昂首闊步、端莊優雅、摩登前衛,與一路而來的嬉鬧市井大相徑庭。北平是座靠嗓子營生的城,稍一開腔便是喊破九重天的架勢,自打來到北平,沈惜言已經好久沒見過人多卻幽靜的地方了。他心中不免驚訝,既驚訝于北平也有這樣的新世界,也驚訝于不太接受西方文化的九爺,居然也會帶他來這種地方。趙萬鈞甫一下車,就有個身著西裝的男子笑吟吟地上來迎接。“少帥您來了,經理這兩日去了上海,不能趕回來親自接待,我是經理特派的接待員,姓金,專門為您服務?!?/br>金接待說這話的時候手心微微冒汗,察言和觀色一樣都不敢馬虎。他在這兒上班多年,經歷過六國飯店的幾度變遷,大人物也見多了,可趙九爺實在非比常人,這飯店雖說是洋人開的不假,可住在里邊一半的客人都要倚仗九爺打通各路關系。經理說了,九爺是最尊貴的客人,要是讓九爺不舒坦了,他這班也甭上了。“替我跟你們經理帶句好?!?/br>“是,保證給您帶到?!?/br>趙萬鈞擋住車頂,彎腰把沈惜言從車里牽了出來。金接待早知道還有位沈先生同行,不成想這沈先生竟是少年人模樣,他雙手疊在身前,恭敬道:“沈先生您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br>沈惜言抬頭看了眼面前高大的歐式建筑,稱了句“不錯”,然后從兜里掏出一塊大洋塞到金接待手上,金接待收下錢,忙說謝謝。趙萬鈞卻不悅道:“還回去,錢都記我賬上,不用他給?!?/br>金接待一聽立馬尷尬了起來,剛揣進兜里的錢跟著了大火似的燙,他正要還錢救火呢,被沈惜言制止住了。沈惜言轉而對著九爺“噗嗤”一聲笑道:“你干嘛呀,這是tip,翻譯成中文就是小費,專門給餐廳服務生的?!?/br>“又是你從外國學來的洋規矩?”沈惜言認真點了頭。“成,都聽你的?!壁w萬鈞說著也掏出一枚大洋,直接扔進了金接待的衣兜,不偏不倚和沈惜言那枚撞到了一塊兒。隨著“?!币宦暣囗?,金接待員身上徹底一沉,像馱了兩個千斤擔。他聽聞這位沈先生是外地來的,以前沒人在四九城見過,瞧著小小年紀,竟有能耐同九爺大講規矩,他實在摸不透九爺和沈惜言之間的氣氛,也不知九爺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只得在心里頭犯嘀咕。見自己這么輕易就讓九爺接受了小費文化,沈惜言心中不免得意,正高興著,看到不遠處有個賣花女在路邊徘徊,便讓九爺等他一下,過去買了支玫瑰,回來發現接待員不見了。“方才那人呢?”“我嫌礙事兒,打發走了?!?/br>沈惜言“噢”了一聲,也沒細想人家到底礙著什么事了,他拈著玫瑰嗅了嗅,心滿意足地插在了口袋里。大堂頂上的水晶大燈影影綽綽,照得沈惜言臉頰花瓣相映紅,此景動心,趙萬鈞調侃:“小東西,你倒是走哪兒都不忘你的花,指不定你上輩子是栽在我門前的一朵小玫瑰?!?/br>“為何是栽在九爺門前?”趙萬鈞笑而不語,這玫瑰必須得栽他門口,否則他上哪兒摘回家去?沈惜言垂首撫摸了一下花瓣:“我以前也不是走哪兒都想著的,可自從來了北平就越發離不開了,若是身上沒有,總像缺了什么?!?/br>沈惜言說這話的時候,長卷的睫毛正巧在眼瞼下落了片陰影,那模樣怪惹人疼的。趙萬鈞總覺得他缺的可能不是花,而是飄萍異地的安全感,但小家伙好面子,這種話千萬不能當面直說,不然一準會紅著臉跟他頂嘴。這要擱以前,趙萬鈞鐵定不會結交愛拈花摘草的男人,唯有沈惜言為他破了先例——沈惜言愛花兒,他便也愛,只不過他愛的是沈惜言這朵金貴又帶著小刺的花兒。他大手揉了揉沈惜言的小卷發,笑道:“你這玫瑰的作用快跟我的槍一樣了?!?/br>沈惜言不以為然地反駁:“槍是殺人用的,玫瑰是羅曼蒂克,怎會一樣呢?”沈惜言嘴里突然蹦出四個洋字,九爺沒聽明白,正在這時,大廳迎面而來一個身著禮服、手握白色手杖的金發男子。此人是一家法國銀行的副行長,名叫理查德,到訪北平兩個多月,一直在六國飯店下榻。見到趙萬鈞,理查德瓦藍色的眼睛里登時充滿驚喜,他風度翩翩地與趙萬鈞握手,先用蹩腳的中文說了句“趙長官好”,然后嘰哩哇啦說了一串法語,問的是趙長官今日來六國飯店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