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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的西線戰局便將瞬間崩潰,不但讓被割斷聯系與補給的西軍難以歸來,也讓周邊州郡岌岌可危。如此攸關萬民生死,國家安危的要命地方,西線共有三處,單純憑曹瑋將軍一位老將,也是分身乏術,總有難以顧及之時。丁謂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發難道:“陸參政方才所言,哪怕是我等不曉軍事之儒臣,亦是一清二楚,只是說易行難,不知在陸參政眼中,當配此位的,究竟是哪位文武兼具勝張亢,德望崇高勝范公的能人?莫非陸參政眷戀邊關狼煙,要毛遂自薦不成?”他為鼎力舉薦晏殊之人,陸辭言下之意,直指要么更替秦州知州,要么派去武將分去晏殊職權,那豈非視他顏面于無物!陸辭卻是一笑:“丁樞密此言差矣?!?/br>“哦?”丁謂不以為然地一挑眉,假惺惺道:“還望陸參政指教?!?/br>陸辭坦然道:“邊陲治官,當文武參用,均其事任,同其休戚。戰時以武為首,文為輔;和時以文為重,武為輔;唯有心胸開闊、不戀權者分清輕重急緩,方可勇略兼顧,謀濟兵援,保要塞安穩?!?/br>丁謂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步步緊逼道:“陸參政講了那么多,具體名姓,卻是一個也無?!?/br>陸辭莞爾,竟真讓不懷好意的丁謂如愿了,大大方方道:“我力薦王韶?!?/br>丁謂一瞇眼,倏然抓到了陸辭的把柄:“哦?若老夫未曾記錯的話,王韶在數年以前,曾于陸參政手下冶事,曾掌榷場,疏忽下間接致使王雷州受虜——”“丁樞密慎言?!标戅o悠悠地打斷了他,意味深長道:“關于王雷州當年受虜之前因后果,早有文書細述,如有異議,大可另擇日提出,此時一昧臆測,未免過于輕率了?!?/br>丁謂冷笑:“聽著倒是大義凜然,只可惜,不過是出自一己私心、一張冠冕堂皇的面目罷了!”“私心?”陸辭笑了:“我如今孑然一身,既無妻兒,亦無弟兄,雖得數友相伴,然如今鎮守秦州者,不巧正是我那晏兄。敢問丁樞密,我這般處心積慮,私心又是何在?”不等丁謂再度開口,他口吻看似輕松,卻是字字鏗鏘:“在下愿以身家性命,在此賭誓——終此一生,絕不向陛下請命蔭補族中一人?!?/br>他已與狄青兩情相悅,若無意外,誓要廝守終生,自不會有任何子嗣。除此之外,他唯一的親族,便是遠在杭州、待他母子涼薄至極的外祖家,在蠢蠢欲動的他們有更多動作前,堵死了這條路,倒是絕了無數煩憂。言罷,面向終于動容的百官,和瞪大雙眼,恨不得撲上來堵住他嘴的寇準等人,陸辭加深了面上的笑意,再問道:“不知如此一來,諸位可愿多信我一分?”作者有話要說: 陸辭的這篇奏疏部分摘用自范仲淹史上對呂夷簡的上書。第三百七十五章由真宗所寫的那首中,且明晃晃地道出了十年寒窗苦讀、是為賣于帝王家,得‘黃金屋’、‘顏如玉’的本質。盡管他所得意的詩作,在或是自詡志向高遠、或是尚要些臉皮的仕林之中并不受追捧,但這些充滿功利意味的語句,卻深諳百姓的心意。在這宦海沉浮、摸爬打滾多年,至今有幸得以躋身升朝官列的,即使有再堅定的初心,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些利益色彩。更有甚者,因畏職事變動過快,在擢至要職后的頭一件事,往往便是抓緊時間上書陛下,盡早蔭補族中子弟。哪怕清高如翰林學士楊億,在數年前初任樞副相時,亦是不能免俗地選擇了立馬上書,懇請官家下詔將其子韓綜蔭為群牧判官。“哎!”寇準嘆息一聲,率先打破了場中靜謐。最開始見陸辭與丁謂直面對辯,他還抱著輕松欣賞的態度,認為對方足以應對。卻不想在那老jian巨猾的丁謂的話趕話下,原本大有余地的陸辭,竟似被少年意氣沖昏了頭般,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主動開口,將自己后路給生生堵死了。陸辭方才所說那‘此生絕不蔭補任一族人’的話,寇準簡直是不贊同到了極點。一個前程大好、風光無限的青年才俊,連夫人都還未娶,居然為逞一場口舌威風,就將子孫后輩、乃至親族的蔭補名額給系數斬去……如此沖動,日后定要后悔莫及。平日不覺陸辭是這般沖動的性子,怎被丁謂簡單一激,就當庭說出這等不利己身的話?寇準暗道不好,不假思索地就要替陸辭解圍:“朝中議事,非是市井口角,陸參政一心為國為民,無需賭咒發誓——”“有何不可?”丁謂卻是眼睛一亮,幾乎不敢相信陸辭方才親口說了什么,當即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寇準,就要將陸辭的話給徹底坐死:“若陸參政方才賭誓非虛,便是我誤作一回小人,度君子之腹?!?/br>聽出丁謂再激陸辭,一直沉默的李迪蹙眉,亦是挺身而出,選擇回護這氣盛的新參政,起輕描淡寫道:“陸參政不及丁樞密一半歲數,更是妻妾皆無,言蔭補后人之事,未免為時過早?!?/br>丁謂只死死盯著面無表情的陸辭,鍥而不舍地挑釁道:“看來陸參政不過是一時失言,眼看是要順梯而下,就勢反悔了?也好,倒是免作欺世盜名之輩?!?/br>“朝堂重地,”一直憋著沒去維護小夫子的趙禎,聽到這時,實在忍不住了,沉聲道:“丁樞密慎言?!?/br>陸辭哪里聽不出眾人的回護之意,當下五味雜陳。可惜在他的計劃之中,為達成鎮邊官員為文武結合、隨勢更替的局面,更是日后作一名‘純臣’和不婚娶打下基礎,他接下來還需假裝受激,也不得不辜負長輩與前學生的好意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标戅o淡淡地說出了丁謂最想聽見的話:“誓立于此,臣終生絕不上書索求蔭補,亦望丁樞密他日莫要改口,反斥我不睦親族了?!?/br>“好,痛快!”丁謂如愿得償,登時大笑一聲,心甘情愿地向陸辭拱手一揖:“陸參政對國家君王忠心不二,坦蕩無私,是我生了一雙魚目,誤會了參政,還望參政寬宏大度,莫要責怪老夫?!?/br>既一直最為旗幟鮮明地反對寇準一派的丁謂,都已說出這樣的話了,接下來推行陸辭的那項提議,遇到的阻攔只稱得上微乎其微,皆被陸辭輕松化解。早朝一畢,群臣魚貫而出,留在最后的宰執官們面上卻都是凝重,絲毫不見輕松。到議事堂后,寇準沒好氣地往案上重重一拍:“攄羽啊攄羽,我怎不知你這般沖動!那丁姓溜須老丈,怎就將你給套進去了!”對此言之弊,寇準不說看得最為清楚,也是知之甚詳。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