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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詐了?!?/br>西夏會先與吐蕃交鋒,是誰也沒想到的;剛迎來新贊普、理應動蕩不堪的吐蕃會如此強悍,直將李元昊拖得苦不堪言,也是誰都沒想到的;李元昊在契丹國主的逼迫下,不得不自行領兵掠取糧草,還剛巧就盯上了知州不在的秦州,更是誰都不可能預料到的結果。偏偏在這一重重巧合下,愣是讓李元昊信心滿滿地主動踩上了陸辭早早布下的圈套,也就此栽了個頭破血流。——毫無懷疑地吃了滿肚子野草,痛苦地拉了一宿肚子的西夏軍,被唃廝啰親自帶領的吐蕃軍、以及埋伏在李元昊布下的退路上的宋軍打了個完美的兩側夾擊。十數萬西夏軍生生打得只剩半數的六萬,全潰逃回黨項去了。陸辭眨了眨眼,同樣發自肺腑地回道:“我亦覺不可思議?!?/br>在他原先的猜想中,李元昊會先向秦州下手,布下這一局,與其說是真心實意要坑李元昊一把,倒不如是為了確保農民的安全,仗著糧草充裕,預先實施堅壁清野的策略。當早些時候得知西夏兵直奔吐蕃去時,他還當那手打算就此白費,還浪費了再種一季農作物的時機,感到些許可惜呢。在寇明顯不信的注視中,陸辭想了想,誠懇回道:“是緣分啊?!?/br>——緣,妙不可言。第三百一十二章饒是寇準久經風浪,也被陸辭這通厚顏無恥的瞎掰給震得無言以對,半晌才啼笑皆非道:“攄羽這番說辭,李元昊怕是不敢茍同吧!”陸辭微微一笑:“那可由不得他了?!?/br>“總而言之,曹將軍同吐蕃贊普聯手的這一仗,打得既漂亮,又痛快,立功甚偉?!笨軠拭雷套痰溃骸叭舨怀鰟e的岔子,李元昊這混賬玩意兒經此一遭,總該知道天高地厚,怕是難翻起什么風浪了?!?/br>陸辭搖了搖頭,并不似寇準般樂觀:“那可未必?!?/br>李元昊才多大歲數?只要給他喘息功夫,卷土重來未可知。陸辭忽想起什么,不由道:“若李元昊送來降表,還得靠相公看好,穩住朝堂,莫讓官家聽信一些別有用心的讒言,太早應了才是?!?/br>寇準微愣:“這是何故?”陸辭無奈道:“相公莫要裝傻了,難道你也忘了,黨項人不僅厚顏無恥,且狡詐反復,他們的老祖宗,不正是靠假降起得家么?”深諳大國傲慢心理的李繼遷,便是詐降的一把好手:只要能奪得勝利或旁的好處,繼承了他血脈的李元昊,肯定不介意舍棄一點臉皮。別說李元昊初次投降時是真是假,哪怕是真的,也絕不能叫他輕易如意了。要是讓還在觀望中的大小部族知曉,在李元昊那般目中無人的狂妄挑釁,刀兵相向后,只要簡簡單單一封投降書,便能換來寬容和無數‘歲貢’,那不得有樣學樣,給大宋子民帶來無窮后患?即便是再大度的君子,對于挨了別人當頭痛擊后才不得不收斂爪牙、假裝溫順的豺狼虎豹,也沒有即刻原諒,大方地繼續以血rou供養的道理。寇準憤憤地啐了一口,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你放心罷?!?/br>有寇爆竹這一句準話,陸辭不說放下十成心,也已安定了八成。寇準畢竟有要緊公務在身,不過是因在路上湊巧遇著陸辭,才心血來潮地將人硬捉上來。爭分奪秒地說了通朝中之事,眨眼便到了宮門之前,他不得不急匆匆地將人丟下,自個兒進宮去了。得虧他還算厚道,不忘讓府上車夫將陸辭送回家中,不然由此徒步出去,可是一段頗長的路。獨自坐在返家的車中,陸辭很快陷入了沉思。若西北戰況真如寇準所說的那般,大傷元氣的李元昊,接下來要么會被逼得破釜沉舟地一戰,要么則會似其祖父李繼遷那般,就此隱忍蟄伏下來。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李元昊想休戰,旁人可不見得樂意。按宋廷自太宗北伐失利后、便以防守為主的做派,會朝著李元昊落井下石之人,倒真不見得會是大宋這頭。但不論是被李元昊打著趁虛而入的險惡心思、派兵大肆入侵的吐蕃贊普唃廝啰,還是賠了公主又損財的契丹國主耶律隆緒,就不見得會善罷甘休了。不論如何,西北防線之外的局勢都會迎來多則十數年,少則五六年的安定期。對原本就自認對行兵打仗一竅不通,連該路的總統領的職事,也全是被小皇帝的熱心給坑了進去的陸辭而言,繼續留在秦州,確實供他發揮的作用不大。在朝廷短時間內無意主動出兵的情況下,那些必當耗費大量財力物力的備戰工事,自得先行擱置,轉而發展民生去了。非是陸辭怯戰,而是他跟曹瑋早已達成共識,這會兒已然錯過了出戰的最好時機:宋軍兵數雖眾,然精兵強將匱乏,又因以步兵為主,一旦離開建筑的掩護,直面對上精于騎射的西夏騎兵,并不占有任何優勢;且西夏割據于險惡山川,轄地廣袤卻以沙土為主,要追擊至其都城,路途長達數百里,極易中途遭騎兵伏擊,并不宜深入敵后進行大舉進攻。倒不如通過限制對西夏的供給和貿易,再修筑邊城堡寨,積極訓練兵馬的方式,以逸待勞。等拖上個幾年功夫,不是李元昊要面對落井下石的諸方勢力焦頭爛額、容大宋分一杯羹,便是窮兵黷武下自行退散了。要想講和,也得是在西夏兵的斗志徹底消散的節骨眼上講,方可占據主動權,而不是任由西夏獅子開大口。理智地說,他留在汴京,確實比留在山高皇帝遠的秦州能發揮作用。哪怕撇開這些不說,單是按文官三年磨勘遷轉的條例,他哪怕尋些借口,也無法再這么賴下去了。陸辭嘴角微抽。待當初讓被趕鴨子上陣、接走他手里活的那幾位友人知道,自己這竟是一去不返的話,怕是要當場炸鍋吧。除開這點,如今最大的麻煩還是……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罕有地感到幾分束手無策。愁人。自己才剛跟小男友心意相通,就得在這通訊和交通皆都不便的時候,進行遠距離戀愛了?——“阿嚏!”受到陸辭惦記的滕宗諒,正巧鼻子一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坐在他正對面的朱說頭也不抬地關心了句:“天氣轉涼,滕兄務必當心,莫要著了風寒?!?/br>“唉,還是朱弟關心我?!彪谡徃袆拥丶僖饽I,順嘴抱怨道:“不似將這堆活計凈推我身上的小饕餮,去京中逍遙快活那么些久,沒良心得連封信都未回?!?/br>“滕兄此言差矣?!敝斓懿毁澩仵玖缩久?,直接反駁道:“陸兄身負皇命而去,既要主持制科,定經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