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6
出他身份、很是意外于他的提前歸來者,亦是漠不關心地不曾詢問,只敷衍地將他準備好的文書收好,就讓他回家去等著。至于是否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要受理,就不得而知了。對他們的辦事效率,陸辭從未抱有期望,自然談不上任何失望。即便他們一直積壓在案,不聞不問,等到原先定下的歸期到來時,他也可再來此進行報備,直接回去述職,耽誤不了太久。況且他急著回京需辦的事,原本就與他職權所在干系不大。只是瞧著他們故態重萌的懶散態度,顯然,這段時間以來的朝堂上,多半是會縱容此等風氣的官家最為活躍了。陸辭沒料到的是,他這回不但低估了自己的份量,還難道地‘冤枉’了一回吏部那堪稱臭名昭著的拖沓風氣——從他踏入吏部的官署大門,到他歸來的消息傳入趙禎耳中,僅僅花費了半個時辰。趙禎甫一聽聞這一徹底超出他意料的消息,腦中只剩一片空白。“……小夫子怎么回來了?”因太過驚訝,以至于在下瞬間脫口而出的,是他一直以來在心里給陸辭悄悄起的親昵稱呼,而不是一板一眼的‘陸制誥’。因不甘繼續做撒手掌柜的趙恒頻頻出現在早朝之中,今日亦不例外,趙禎思慮再三下,索性連旁聽早朝都不去了,直接留在東宮之中。類似的事情,最近已發生了好多回。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愿像寇相所固執建議的那般,擺出針鋒相對的姿態,而是乖順地回到東宮之中,翻看無關緊要的小卷宗,順道做做擱置許久的課業。他情感上雖不愿承認,理智上卻十分清楚,唯有做出諸如此類的‘與世無爭’的姿態,才可使爹爹稍加放心,減少步步逼人的后續舉動。見他如此,最為激進的寇準,也只能長嘆一聲,恨其不爭了。在寇準看來,執監國一職已有大半年的東宮,已對朝堂有了不小的威信和掌控力,未必不可暗爭一把。并且,趙禎身為官家膝下僅存的皇嗣,可謂得天獨厚,占有不可動搖的絕對優勢。若非趙禎性子太過謙和仁善,哪怕官家糊涂,也不至于被劉圣人一婦道人家擠兌至此才對。他要能強硬一些,不但能穩住太子一派的官員那搖擺不定的立場,至少也能叫陛下待他不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輕率??!然而,不論寇準如何勸說,趙禎僅對好脾氣地對他不住安撫,甚至自認才干不足,致以歉意。這也使寇準一肚子火沒處撒,只有自個兒繼續憋著了。無人知曉的是,趙禎將軟性子面向身邊所有人,卻將僅剩的那點棱角統統朝里,除了給遠在密州的陸辭的急信中的只言片語透露些許外,其余都被他獨自承受下來了。但趙禎在向小夫子抱怨時,還是做夢也沒敢想,小夫子當真將為了他拋下手頭一切事,千里迢迢趕回來。尤其這才大年初七呀……小夫子在這時能趕至京中,豈不意味著,就連除夕春節,他都未與娘親團聚,而是孤孤單單地趕著路嗎?趙禎自打娘胎出來,就被諸人教導著要體恤百姓,愛惜臣民,孝敬父母,聽得最多的是訓誡勸導,不可避免地有了謹小慎微的一面。像這樣,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的任性被寵愛著,縱容著,傾聽著,還是不折不扣的頭一回。在極度的震驚過后,趙禎心里倏然充滿了內疚、感動和欣喜。他的小夫子,真的待他太好太好了。“快去請陸制誥進宮?!?/br>聽得下人問詢了第二回后,他才回過神來,急切地吩咐下去了,仍感到一身的激動無處紓解。他竭力抑制住也跟出去的沖動,端坐在書案后頭。殿室里靜悄悄的,無人注意到趙禎悄悄地捏緊了手里的筆桿,使勁兒抿著不住上翹的唇角,裝出嚴肅正經的模樣,眼角眉梢卻全是笑意。——他身前還有一本厚厚典籍攤著,書頁卻再也沒被翻動過了。說來也巧,陸辭尚未回到家中,就在路上遇上騎著快馬,要上陸宅請人的東宮內侍。他記性絕佳,一眼就認出了這名之前還未受趙禎重用的內侍的身份,將人直接攔了下來。一番簡單交談后,他便爽快地隨人入了禁宮,直奔東宮來了。當一直豎著耳朵聽殿門處動靜,分辨出自己很是熟悉的那道腳步聲后,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小木龜司南的趙禎就再也坐不住了。他蹭地一下起身,想也不想地直朝聲源奔去:“陸制誥!”“兩月不見,殿下又高健不少?!?/br>陸辭笑瞇瞇地說著,假裝沒看到小太子因歡喜過頭、連絲履都來不及著、是光著腳小跑出來的失禮,只配合地讓對方牽住自己的手,由其歡歡喜喜地拽著,往內殿走去:“見殿下還這般有精神,我這提了一路的心,也終于能放下一半了?!?/br>聽到這,趙禎臉上泛起一抹羞赧的微紅,愧疚道:“是我累了陸制誥,讓陸制誥未能與家里團聚?!?/br>但不可思議的是,在看到那如一樽瑩潤無暇的玉雕,在柔和的燭光下更顯輪廓溫柔的俊美郎君時,那股縈繞不去的惴惴不安,莫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要最厲害的小夫子回來了,眼前的困境,定要不久后迎刃而解。“殿下此言差矣?!标戅o溫和道:“除夕也罷,春節也好,一年總有一回。而相比之下,殿下肯開玉口,向我傾吐心事的機會,則稱得上絕無僅有了,我豈有視而不見的道理?”趙禎那外柔內剛,有苦不說的脾氣,陸辭雖只教了他一段時間,也足夠了解了。若不是真的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又哪兒會給遠在密州的他寫信?趙禎眼眶微燙。他好像還是頭回切實體會到,被人疼寵、重視、縱容著可放心任性的滋味,而不僅是當做太子殿下來尊敬,當儲君來教導的疏離遙遠。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為作掩飾,還小聲道:“不過是一封滿是怨言的小信,陸制誥其實不必如此……”陸辭斬釘截鐵道:“既然攸關太子殿下,又何來小事一說?”趙禎不吭聲了。他悄悄地攥了攥拳,輕輕地咳了一聲。——他是真的好歡喜呀!等進到殿內,趙禎屏退左右,獨留陸辭一人。緊接著,就將近些天來朝堂上的局勢,以盡可能客觀的口吻,向小夫子認認真真地講了一遍。劉皇后如愿得償,將趙允初抱入宮中后,不論是日常用度,還是服飾品階,皆明目張膽以皇子對待,宛若撫養親子般盡心盡力。而趙恒向來同她恩愛,一個月里,總有七八日要去她宮中,就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