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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為何非要添上這么一句。也許,只是想替這個自己此時躋身,在史上一度光輝燦爛,卻悲慘收局的朝代還曾有過王旦這樣完美德行的臣子、不惜性命地想要力挽狂瀾……最后卻是親眼目睹了對方逝去,而感到惆悵唏噓。真算起來他與王旦的真正見面,其實這才是第兩回,根本談不上多少了解。偏偏陸辭卻莫名覺得,除了永遠cao不完心的國家大事外,最能讓這位德高望重、堪稱完人的宰輔耿耿于懷的遺憾的,恐怕,就只有無法阻止的天書鬧劇了吧。陸辭走后,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宛如睡著了的王旦才睜開略微泛紅的雙眼。他嗓音嘶啞,才吩咐下仆將家人悉數喚來,交代后事。只有一個要求:從簡,從簡,再從簡。——事已至此,哪怕再不放心,也只能放手了。天禧元年九月初十未時三刻,王旦逝世。皇帝趙恒臨喪哀慟,追贈王旦為太師、尚書令、魏國公,謚號文正,極盡哀榮。且為其輟朝三日,詔令京城內十日不舉樂,連王旦的一干血親,也一個不漏地狠狠冊封了一番。再因王旦的宰輔位置虎視眈眈已久,此刻更是蠢蠢欲動的朝臣,見皇帝如此悲傷,也不得不收斂了臉上的貪婪,一個個裝模作樣地上門吊唁。本該最高興的寇準亦是心情復雜,還出乎所有人意外地在頭日就去了。去完之后,他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一路上在得知王相病逝后、都在哭哭啼啼的百姓,不可避免地被感染了幾分悲傷。甚至在幾日后,被沒精打采的皇帝一臉不情不愿地任命為宰輔時,心里也全無想象中夙愿得償的得意。——真說起來,王旦不過大他四歲而已呢。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寇準和丁謂之間,除了我之前提到的擦胡子事件外,還有一件恩怨。在寇準被貶到陜西給國家守大門的時候,歌舞照舊、宴飲照舊,某一天,酒席設在了戶外。當時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烏鴉齊飛。就見寇準突然長嘆一聲:“唉,眾位請看那群烏鴉。如果丁謂在此,一定會說那是一群……‘玄鶴’?!?/br>一語道破天機,丁謂這些年步步高升,憑的就是不斷地報祥瑞,再使出渾身解數來給皇帝造宮殿。()第一百二十二章陸辭歸家之后,心不在焉地用了晚膳,就聽聞了王旦逝世的消息。盡管心中已有預感,但在真正知曉此事時,還是抑制不住地一陣傷懷。那位無私地給予了他許多庇護、一心牽掛大宋的老者,終歸是永遠離去了。陸辭坐在月明風清的小院中,心中泛起萬千波瀾。他閉目許久,無聲地嘆了口氣,意興闌珊地將手中杯盞所盛的酒液,悉數傾倒入土中。謹以此杯敬忠魂。不論他的那句勸慰是否能起作用,如若地下當真有靈,那史書日后還給王旦的公正褒獎,想必能讓這位自苛自咎過度的名相,得到一些慰藉吧。王旦的逝世,雖讓他的親朋好友,甚至皇帝趙恒也悲痛萬分,頗長一段時間都無心理事,卻不意味著大宋朝廷就將因此停擺。而是隨著宰輔的位子空置越久,就變得愈發暗潮洶涌,風雨將至起來。這暫與人微言輕的陸辭無關。他在好好休息了幾日后,就不急不慢地去吏部簽署了上任相關的公文。接下來就只等五日之后,東宮居住的殿宇修繕等事宜得到妥善安排了,去正式上任了。只是陸辭沒想到的是,自己剛從吏部回來,便收到了一首詩。“……細香紅菡蓞,疏影碧梧桐。鶴立霉苔徑,犬眠蘭菊叢?!贝畹阶詈笠痪鋾r,陸辭的面上,已不知不覺地帶了笑:“望君頻訪我,不必待書召?!?/br>顯然,見陸辭分明已回汴京一段時間了,卻一直拖拖拉拉地不上門……原還老神在在地等人來的晏殊,實在是坐不住了。陸辭家離晏殊處并不算近。哪怕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陸辭在收到這封字里行間都透著對他的不滿和催促的詩后,便決定即刻出發了。他戴上斗篷,在馬背上拴好早早準備好的手信,就騎上馬,帶上四名健仆,慢悠悠地往友人的住處趕了。秋高日烈之時,似陸辭這般將自己遮得較為嚴實的行商,街上并不少見。于是并未經過任何波折,沒過多久,他就順順當當地到了晏殊家。守門的仆役恰好換了幾位新的,并不認得他。只眼睜睜地看著陸辭將斗篷摘下,露出極清貴俊美的面龐時,不由晃了晃神,小心問道:“您是——”陸辭笑著將剛收到的信件從袖中取出,遞了過去:“勞煩你通告一聲,陸辭到了?!?/br>果真是被郎主念叨了好些日的陸郎君!那仆役對這書信連看都沒看,就信了陸辭的說辭,畢恭畢敬地將信歸還后,一溜小跑,入內通知晏郎主去了。陸辭也不著急,讓另外幾位下仆將他帶來的手信取走,便安逸地跟著人進了主廳,安安靜靜地等了。沒等多久,他就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飛速靠近,然而在很是接近時,又猛然一頓,再邁動開,就慢了許多了。陸辭站直了身子,循聲抬頭,往小院的轉角處看去。隨那衣袂一閃,出現的人,果真就是晏殊。晏殊見著與一年前比,身形還要修長高挑幾分,模樣仍舊俊俏,卻多了些成熟的故友,心里歡喜,面上只挑了挑眉,懶洋洋道:“陸郎來了?”陸辭笑瞇瞇道:“晏兄以詩相招,豈敢不來?!?/br>晏殊抽了抽嘴角:“陸郎進京方十五日,便記起還有我這么一位故友盼著,實是榮幸得很?!?/br>陸辭假裝沒聽出他在這句話里那幾處充滿譴責之意的重音,微微笑道:“往后多的是賞花飲酒,聯轡同游,對塌夜語的機會,宴兄不必cao之過急?!?/br>他既然要與寇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就得讓對方既不厭惡和猜忌他,也無法全然地信任他。要維持這一絕妙平衡,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漸漸將他和晏殊的交誼顯于人前。晏殊不置可否,徑直坐了下來,報復性地先給自己倒了杯茶,才勉勉強強地給陸辭也倒了一杯,面無表情道:“現沒了王相替你考慮周旋,那往后除非是你有意為之,否則一時半會的,是想走也難走了?!?/br>陸辭莞爾:“宴兄的話,我便厚顏當作夸贊收下了?!?/br>雖然對陸辭一直不主動上門的舉動很是不滿,但晏殊安排這頓含有接風洗塵意味的小宴時,的的確確是根據他對友人的喜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