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沖他笑了笑，“尸骨未寒，帶你看看去？”

“cao……”顧肖城難得對著一個女Omega爆了粗口，他猛地轉頭回去看顧衍求證，卻在他哥凝重的點頭下把心石沉大海。他就快要把陳安雅的外套給捏爛了，本來一個好端端的男人瞬間從云端掉入低谷，變成了紅了眼的猛獸，他一呼一吸之間都顫抖著噴薄出熱氣，緊接著他松開了手。

陳安雅還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了看他，收回來自己的外套。

顧肖城知道他父親是個混賬，他一直都知道。顧肖城的父母是奉旨成婚，本來就是為了利益而在一起的婚姻，剛開始父親還能裝成甜蜜的樣子，到后來就越來越不耐煩。負責任的說，他確實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商業大鱷，但是他覺得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以至于在童年的后半部分，顧肖城也不記得父親究竟帶給他了什么。

殘酷的家訓，嚴厲的要求，嚴格的培訓，父親的冷言冷語。

他沒有在父親的口中聽到過任何一次的鼓勵和偏愛，每每這個時候，母親就像是不忍一般抱過他和哥哥安慰一下。只是母親在家里的地位就是賢妻良母，她是全能mama，但卻沒有辦法阻礙父親對他們的教導。

只是母親喜歡父親。

顧肖城不知道顧衍有沒有感覺出來，但是顧肖城確是很清楚的感覺到了。

因為在父親喝醉酒后，是母親連夜爬起來熱好飯菜煮好醒酒湯，是母親幫他燙好衣裳幫他整理文件。其實母親一直在付出，只是顧父一直都沒有察覺。

他在厭倦。

但是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搬上臺面，自以為是的用自己的手段傷害自己的親人。

顧肖城閉上了眼，低啞的聲音背對著他倆，走向了走廊盡頭的臥室，“滾吧?！?/br>
“你倆都滾吧，得意了就滾吧，別煩我?！?/br>
顧衍還想跟他說些什么卻被陳安雅的笑聲打斷了，“行，這就走。顧肖城，下次再見就是訂婚宴了?！?/br>
……

顧肖城一整個上午都嘗試讓自己消化這個消息，他給母親打電話，不是未接就是掛機，從車庫離開的時候還能看見零星幾個狗仔對著他的車牌拍著。他一個咬牙，擺尾甩掉了后面的人。顧肖城再一次嘗試打他們家的座機，這回倒是接通了，是一直服侍顧家的管家李先生，李管家冷漠一成不變的音線跟他講顧母突發心臟病已經住院。顧父和大少爺去公司還沒有回來，并且讓他有時間回來一趟。

顧肖城心一橫，直接大步流星地朝著門口都是保鏢的顧家院子門走過去，門口的人看見他的影子，一時不知道該攔還是不該攔。只有李管家遠遠的看了一眼顧肖城的背影，然后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了。

顧肖城沒有停下。

等到他到醫院的時候顧母坐在病床上正在喝茶，他來的焦急，沒有做什么準備，一時僵硬在了病房的門口。顧母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發什么愣呢，來都來了，過來坐下啊?！?/br>
他懊惱地抓了抓腦袋，看著桌子上的水果籃順手拿起了一個蘋果，“您千萬別起來，我來的太急了什么也沒準備……要不給您削個水果吧？這一看就是剛送來的吧？”顧肖城把蘋果在手里轉了兩圈，色澤紅艷體型也碩大，“一看就新鮮?！?/br>
“你怎么來了？”顧母問，“昨天你哥來了一趟，阿衍說這事沒告訴你……我跟他說挺好的?！鳖櫮复沽搜劭戳丝丛陬櫺こ鞘种斜豢车每涌油萃莸奶O果笑出了聲，“其實跟你哥比起來，我更喜歡你。我還跟他說，千萬別告訴你呢?！?/br>
顧肖城沒吭聲，他把刀放在一旁，把濕淋淋的蘋果遞給坐在病床上的女人，“為什么不告訴我？——您喜歡我呢，還不愿意我來看看您嗎?！?/br>
“你比阿衍活得通透。我知道他對你不好，我對你們也不夠上心?，F在你們兩個人能長成這個樣子，其實我已經知足了?！鳖櫮竾@了一口氣，“你過來，讓我看看?！鳖櫮付嗽斨璧膬鹤拥哪?，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一步錯，步步錯，從頭到尾皆是笑話，“你過得好嗎?！?/br>
顧肖城愣住了。

他的母親坐在病床上，神色憔悴面色蒼白地問他，過得好嗎。

我過得不好，一點也不好?？深櫺こ堑脑捳Z掐在喉嚨里，硬生生被擰碎了流回五臟六腑。

怎么可能說出來。

第20章

“您想多了?！鳖櫺こ禽p聲嗤笑，“我過得能不好嗎?！?/br>
“您兒子可是最年輕的影帝呢?！鳖櫺こ钦f，他滿不在乎的伸了個懶腰，“再怎么說，混得比我哥好多了吧?！?/br>
顧母看著他的模樣也被逗樂了，她捂著嘴咳嗽幾聲，“所以來找我就是為了看看我？還是想說點什么？”

“單純想來看看?！彼f，手中的空杯子轉了一個圈落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父親來看您了嗎?！?/br>
顧母聞言失笑，繼而輕輕搖了搖頭，“……你知道的?！?/br>
“……我知道。他不會來看我，可能就只有我死了他才會來看一眼?！鳖櫮高B忙打斷了他的話，“夠了。你說話也注意點分寸?！?/br>
“他畢竟是你父親?！?/br>
“我當然無所謂了。我剛剛知道一件事，我不知道他跟您——跟我哥，或者跟其他人商量過沒有?！鳖櫺こ潜持?，彎下了腰給母親倒了一杯熱水，“我真的有喜歡的人。在被他回復之前，沒有過任何要和別人談戀愛或者結婚的意愿?！?/br>
“所以……”顧母等著他的下文。

“我會盡力說服父親的?！鳖櫺こ钦f，“說服不了也沒關系?？傊也粫斡伤麛[布的。我喜歡的人，我結婚的對象，這些應該是由我來決定的?！?/br>
——您被他擺布了這么多年，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他要你娶陳安雅？”顧母愣怔幾秒才緩過神來，她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件事沒有跟我說過……”“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這番話我對你哥哥說過一遍，現在再跟你說一遍。我枉為人母……我生下了你們，卻沒有盡好一個母親的職責。也沒有讓你父親盡好他的責任?！?/br>
“對不起，肖城?！?/br>
這個女人仿佛在這個時候放下了自己全副武裝的面孔，剝開了溫柔善良的外表，內里透出一個殘缺的軀殼。她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在向自己的兒子尋求寬恕和救贖。

“……您會同意我的吧?！鳖櫺こ菃柫艘痪?。她在顧肖城的注視下鄭重地點了點頭，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她的一生為奉旨成婚付出了代價。

她不敢再讓顧肖城再品嘗一遍這個滋味了。

“那就好?！鳖櫺こ切α诵?，上前抱了抱這個脆弱的女人——他的母親，甚至還不知道他的父親這次做出來的事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