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并不生氣。

嘴角的笑容反而更加真心實意,“那你等著?！?/br>
“？”

阮陵倒是想看看他從哪兒弄來那東西。

于是行李箱重新放回臥室,里面的衣服和珍藏的羽毛回到他們原來的位置，阮陵拿出書本繼續學習。

下午五點半,他收到了來自慶福樓的外賣。

棕黃的rou丸整整齊齊放在圓盤形的瓷碟上，被清水焯過的西藍花和青菜包圍，一勺油亮濃郁的湯汁澆在rou丸上面，頓時散發出濃郁鮮香。

這道價值988的紅燒獅子頭與998宮保雞丁、666糖醋排骨、1314松鼠桂魚三道主菜一起被放進古色古香的食盒之中，由慶福樓專業的騎手風馳電掣送來,阮陵吃到的第一口獅子頭還是溫熱的。

阮陵：“……”

慕紹聳聳肩，“我沒辦法弄來碧園春的招牌，不過慶福樓倒是可以?！?/br>
慶福樓似乎從來沒給人送過外賣？

對此，慕紹表示，沒有什么事情是金錢解決不了的。

阮陵再次沉默：“……”

但是慕紹十分心機地沒有點那里招牌的飯后甜點，而是自己裹上圍裙，在菜桌上壘好各色水果，菜刀一橫，在一方狹小空間里展示自己卓越的刀工。

蘋果切成小丁，芒果切片放好，洗上小番茄……將一眾水果切好裝進透明玻璃碗里。

慕紹在廚房里切切剁剁，揚聲問：“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阮陵盯著飯桌上幾道金錢做成的菜肴，“錢、葡萄味?！?/br>
過了一會兒，“沒有?！?/br>
“那就芒果味?！?/br>
“也沒有，只有草莓味?！?/br>
阮陵無語了，“所以說你不需要問我?！?/br>
廚房里傳出一聲輕笑，“還是有用的，畢竟我現在知道你喜歡葡萄和芒果了?！?/br>
五分鐘后，一碗色相極佳、澆上涼爽酸奶的水果撈被端上了餐桌。

慕紹一邊脫圍裙，一邊問，“怎么還沒吃？”

阮陵只嘗了一口獅子頭就沒再動筷子，桌上的菜該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

“難道你是在等我？”慕紹笑著說。

不等阮陵回答，他又將那碗水果撈推至阮陵面前，“這個有點涼，吃了飯之后緩緩再吃?！?/br>
孰料阮陵接過水果撈，卻是挑眉，極不信任地說，“你之前的廚藝水平讓我對這碗水果撈……”

他這句話沒說完，慕紹已經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卻一點不慌張。支著臉看他，銀白的發絲垂在肩頭，燈光照耀下似有光波流動，他暗金色的瞳孔提亮了不少，眼中隱有期待。

很胸有陳竹的樣子。

叉子串了塊沾著酸奶的蘋果，入口起先是絲絲涼涼的冰，進而和草莓醬完美融合的果rou迸發出酸甜酸甜的汁水，竟然意外地好吃。

雖說水果撈這類東西很少翻車，但從慕紹之前的廚藝來看，阮陵還以為他會把水果撈做成什么奇怪的涼拌菜，沒想到還不錯。

“一般般吧?！背赃^一口后，阮陵放下叉子，淡淡點評。

慕紹也不氣餒，他對這碗水果撈還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從阮陵剛剛瞬間舒展的眉眼來看，這很合他的口味，只是口是心非罷了。

于是他戲謔問，“只是一般般？”

阮陵白他一眼，開始朝那四道超豪華金錢飯菜動筷子，“這些菜也一般，沒有碧春園的好吃?！?/br>
天知道無論是阮陵還是慕紹，根本就沒吃過碧春園里的菜！

“這點賄賂，夠不夠我問你一些微不足道的情報？”

就說慕紹怎么無事獻殷勤，原來在這兒等著，不過這也是阮陵想要的。

“那我們交換情報?！?/br>
慕紹點頭，“好?！?/br>
“燈火和吹燈人是什么？”慕紹率先提問，他窺屏已久，曾經數次看到這兩個詞語，但是卻沒人解答。

阮陵回答：“兩個組織，燈火是石榴創建的，而吹燈人是叁創立的。它們視對方為最大的敵人?！?/br>
不愧是慶福樓里的988，味道確實不錯啊，甜咸口，咬一口丸子湯汁在口齒間迸濺，滋味極妙。

“萬界里的人對現在這個世界是怎樣的看法？”

“你不是進了聊天室嗎？”阮陵有些詫異，“行吧，大部分人就想普普通通生活，吹燈人那一伙就想搞事?！?/br>
“那你呢？”

“我？”松鼠桂魚也很入味，阮陵連著動了好幾筷子，“你不是知道嗎?！?/br>
——高考。

也不知道阮陵為什么對這個有這么強的執念。

“把你抓過去……其實就是，殺人，殺人，殺人……”

豐英瑞那日的話語和他說話時的詭異模樣突然撞出來，慕紹心一緊，如果真按他所說，那個世界全是殺戮，阮陵又是憑借什么在里面生存下來？又是憑借什么保持神智清醒？

……怪不得他對高考如此在意，恐怕在萬界血腥殘忍的殺戮中，就是要高考這個信念支撐著他，成為他永遠不會迷失在波濤大海上的燈塔。

想著想著，慕紹的眼神暗沉下來，一股潮濕的情緒攫住他的心神。

“那你，在萬界里待了多久？又是多久進去的？”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聲音過于低啞。

阮陵瞇眼，卻是不回答了。他用筷子敲了敲碗，“醒醒，就這點賄賂，還想把所有東西套出來？”

慕紹眨眨眼，抓住那雙筷子，從阮陵那里抽走，換了個方向，夾了塊糖醋排骨，不緊不慢放進阮陵的碗里，故作輕松說，“行啊，反正你人在我這里，有的是時間，慢慢收買?！?/br>
結果吃完飯后，慕紹洗碗的時候。阮陵突然晃晃悠悠到了廚房門邊，抱臂斜斜依靠門框，很悠閑地圍觀慕紹洗碗。

“怎么，”慕紹開始清洗碗上的泡沫，“來幫我？”

阮陵搖搖頭，卻不說話了。

待到慕紹清干凈開始放碗筷時，他突然來了一句，“四月十三日，八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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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洗了澡回到臥室，阮陵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被抹平。他沒有開燈，拉開厚重的窗簾，任由月光和星光泄入這黑暗一隅。

他雙目微垂，坐在床邊，蒼白的面容隱在月光之中，無端露出幾分憂郁的色彩。桌上的潔白羽毛安安靜靜地躺著，似乎已經陷入了沉睡。

阮陵一下倒在床上，有些茫然失神地盯著天花板。

突然意識到，好像石榴已經死了？是在昨天？

阮陵：“……”

無所謂了。

……

他又來到了自己的夢境中。

冷白神殿佇立，穹頂高聳如云，凡人進入，渺小如螞蟻。他躲藏進一間雜物室中，卻發現了一面巨大的黑色鏡子。

依稀記得在兌換界面看到過它，他曾經對這鏡子的[回溯·預言]的屬性很感興趣，卻每每止步于一萬八千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