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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踏入佛界。若入佛界,必先放下一切執念。婆娑世界的所有煩惱都必須忘卻,必須拋下。釋無痕抬頭望了眼長階盡頭,那里空空如也,無一人等候。釋無痕嘆了口氣,踏入千重佛光之中。佛光化作長鞭,他每走一步,便抽他一下。可釋無痕毫無感覺,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他心中的執念,這么多年從不曾放下過,他不疾不徐,踏過百八階梯,可百八煩惱,卻仍舊存在。說來好笑,他其實并不適合修佛。他不信佛法,不信四大皆空,不信因果報應,不信智者自知。他應該去魔界,或者是鬼界待著,因為他原本就是個無情的惡魔。只是......他信禪如夢。他與禪如夢的相遇,源于一個賭約。那時的釋無痕是人界一個部落的統領。他兇暴異常,掌管大片山河,將民眾作為取樂自己的工具。臣民不服,便殺,他族來犯,便屠,甚至連親生兒子,若是不聽從他的命令,他也會無情地除掉。他得到的越多,便越覺得空虛,無論是金錢還是美女,都喚不起他的一點興趣,仿佛已然看透了生命與紅塵。一日,一個穿著僧袍的少年來到部落,這少年便是禪如夢。那時候的禪如夢還不是佛尊,只是佛界一個小小的佛修。那時,釋無痕正打算處死一個女奴隸,這女奴偷吃飯食,原本是不至于死的,可誰讓她撞上了釋無痕。禪如夢闖入部落的營帳,攔住了釋無痕的屠刀。“放過她......”禪如夢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簡單。釋無痕不知所云,也不知這人是從何處冒出來的,他命令士兵砍去這個無禮之人的腦袋。可是無論刀劈劍砍,都傷不了禪如夢半分。這讓釋無痕起了興趣,他雖見過無數奇珍異寶,但從來沒有見過不會死的人。“三天之內,若您能想出殺了我的方法,我便將手中的錫杖贈予您,”禪如夢道,“若您不能,就放過這個無辜的女人?!?/br>釋無痕應了。反正日子如此無趣,用一個女奴隸的命來換一個樂子,又有何不可。第一日,他用了人界能用的所有方式來殺禪如夢,可都對禪如夢無效。第二日,釋無痕手下的巫師建議以巫術來殺,可還是無效。第三日,釋無痕取出了寶庫中存放的修羅寶刀,正準備砍向禪如夢的時候,發現他的臣民高呼著“君王無道”的口號,拿起武器指向了釋無痕。釋無痕被反抗的臣民層層包圍,根本接近不了禪如夢。日落,三日期限過。臣民又突然恢復了正常,跪在他的腳下對他俯首稱臣。禪如夢護著女奴隸站起,三日期限已過,他對釋無痕說,“你輸了,你沒有殺死我,按照約定,你要放她自由?!?/br>“你生來不凡,我猜測你是天上的仙人,”釋無痕不服氣,“仙人自然不老不死,我當然無法殺掉你?!?/br>“仙人不老,但并非不死,”禪如夢道,“你只是還沒有找對方法罷了?!?/br>釋無痕提著刀沖了上去,在禪如夢的肩上狠狠砍下一刀。刀入血rou,這次,他傷到了禪如夢。“你看......”禪如夢捏住刀刃,將刀刃從血rou中拔出,“你是能夠傷到我的?!?/br>釋無痕看著刀鋒上的血,他不明白為何禪如夢不躲開,“你為何不躲開?”每個人都害怕他的刀刃,這個人明明能被寶刀所傷,卻為何不躲開。“因為我不害怕死亡......君主這一生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因為得到的太多,反而害怕失去,因為害怕失去,便想要得到更多,”禪如夢道,“君主的命不過是欲望的循環往復,最終將自己拖入深淵不得解救?!?/br>禪如夢說的沒錯。他越得到,越害怕失去。為了不失去,則繼續搶奪。他的生命就是被這樣一個循環控制著消耗著,不得解脫。明明權利也好,地位也好,在釋無痕的心中都是無聊至極的東西,可他卻無法放下。他在世俗之中已然沒有敵人,可他的敵人存在于無形之中。“君主若是愿放棄權位,”禪如夢道,“隨我一同流浪三年,我便告訴君主殺死我的方法?!?/br>這交易聽起來荒唐,放棄如今得手的一切權利與地位,這并不容易,可釋無痕應了。權位對他來說早已經是玩厭了的東西,舍棄就舍棄吧。釋無痕便剃度為僧,與他流浪天涯。從西北的荒漠到北境的雪境,從江南的水鄉到中原的城鎮,他們一直都并肩而行。三年期滿,禪如夢告訴了釋無痕殺死他的方法,可釋無痕卻沒有離開,也沒用動手,而是隨著禪如夢繼續流浪。禪如夢不會老去,可身為人的釋無痕會。等到釋無痕圓寂,禪如夢便站在佛界長階盡頭等著他。那時候的釋無痕,可以面不改色地走過長階,他心中毫無執念,放下了一切。釋無痕從不覺得自己能參透世間萬物,他只是覺得萬物皆空,追求的智慧也好,永恒也好,都沒有意義。放下一切,只是因為終有一天要放下所有,無論愿意不愿意。他們于佛界重逢,那時候禪如夢已經是佛尊。他是他唯一的摯友,永遠站在他身邊,不近不遠。他不信道理,可他信禪如夢。可是后來,修羅王征戰六界,禪如夢與其大戰十天十夜,最終修羅王慘死,禪如夢閉關不出......閉關不出......回憶往昔時,釋無痕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晃悠到了佛前蓮花池。他念著咒術,幻象褪去,這時,佛前蓮花池才顯現出原本的模樣。那里,枯荷遍地,蓮葉垂落在池水之上。佛尊的蓮花座上,坐著佛尊禪如夢。他面容不變,緊閉雙眼,只是......只是整個軀體猶如一個巨大的囊泡,將皮膚撐至透明,上面的血管經脈清晰可見,囊泡內充斥著透明的液體在流動。佛尊,閉關了。沒死,但也不算活著。宮微一直都說,他與自己是知己。他們確實是知己,那一戰過后,他們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宮微失去了君主,而釋無痕失去了摯友。釋無痕走上前去,囊泡扭曲了禪如夢的身體,唯獨留下了他的面容。釋無痕伸手撫摸摯友的臉龐,“這次,我必定將你親手斬殺?!?/br>第85章這日,殷九正在當鋪上閑坐,這幾日魔界事務繁多,花黎突然開始沒時間纏著殷九了。每日醒來,沒有花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