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一直在陶豫懷里躲，陶豫看著可憐，關了窗又拉上窗簾，一下下摸它，“不怕，不怕?！庇喙馄骋娛謾C屏幕亮起，知道又是虞瓊星的電話。

他皺眉，盯看一會兒，想到昨天拿回的檢查報告，接通，“喂?！?/br>
虞瓊星憋了一肚子的氣，沒想過陶豫會接，一時竟愣住，想好的話全做了空氣，僵僵回一聲：“喂?！碧赵恐睦飦y七八糟的思緒，一縷縷給狗兒順毛，聲音不輕不重：“說話呀?！?/br>
“我想看看你?！庇莪傂且捕抵欢亲觼y七八糟的情緒，吐出這突兀的一句。陶豫一愣，輕輕“哦”了一聲，打開微信通過虞瓊星的“朋友申請”。

下一分鐘，電話掛斷，視頻電話打過來，陶豫翻了個身，還是側躺著，看屏幕上被小格子圈住的虞瓊星的臉。

陶豫只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小半張臉陷進枕頭，軟亂頭發透著股懶洋洋的勁兒。虞瓊星先看清他，而后注意到他胸前的小狗兒。

明明想好了的，他要么對人發脾氣，要么做一張冷臉給陶豫看，現下看見人，虞瓊星又什么也不想了，盯著那只無辜發顫的小狗，所處的房間瞬間充斥茶香。

他過得不如陶豫懷里的這只狗，至少現在這個時刻是。

他不說話，陶豫說，“你不講話我掛了？”

“除夕快樂?！?/br>
陶豫話音剛落，虞瓊星就說了這句，他聽得氣悶，掛斷通話把手機塞枕頭下，蹬了幾下被子，“老土。又笨?！?/br>
兩個除夕夜被想念眷顧的人，給一通電話，攪得好難受。

第10章

盡管耳邊鞭炮聲吵鬧，陶豫還是睡著了。嘟嚕睡不著，一雙眼睛圓圓的瞪，軟身子從床上掉下來，一下鉆進床底下。

舒瑜一直在客廳看春晚，差不多十二點才去敲陶豫房間的門，“阿豫啊，快12點了哦?！?/br>
陶豫醒得迷迷糊糊，腦袋貼在門框，喊了聲：“媽?！笔骅みM房間把燈打開，低頭掃視一圈，“嘟嚕呢？”

陶豫揉揉眼睛，視線所到之處都沒有小狗的黑色身影，神色有點緊張，“努努”叫了兩聲，趴到床底看，“媽，它在這里?！?/br>
小狗整一個黑團子似的，融進床底的昏色里，陶豫伸手夠著它，把它拎起來對視，淡淡笑了一下，“壞蛋?！?/br>
“好了，好了，它嚇得不輕。我先下樓擺炮?！笔骅み呎f，邊退出去，“火機在茶幾上，別忘記拿?！?/br>
陶豫理幾下睡亂的頭發，抱著嘟嚕下樓，小狗的肚皮又軟又暖，緊貼著陶豫手臂，可襯心，“這是我們嘟嚕過的第一個年，再大幾歲就不怕了，對不對??？”他絮叨。

零點一到，各家鞭炮聲幾乎是同時響起，陶豫躲在客廳里看飛揚鞭炮紙里的火紅與淡綠，臉上一直有笑容。他不太喜歡鞭炮味道，可也沒辦法，到處都是。

“喏，你買的那些小孩玩意，拿出來放?！笔骅ち嘀痈谒砗?，往他手上一放。

都是些煙花，圖個好看亮眼。陶豫把袋里東西往地上一倒，讓舒瑜抱著嘟嚕，抓住幾樣，走到院里就放。

燦燦的碎金，轉瞬即逝，流光和散星融在了一起，在眼前綻放。陶豫的臉在一半黑暗一半煙火里，要做了黑夜的星。

“媽，好看嗎？”陶豫朝舒瑜笑，“你也放一根?！?/br>
舒瑜笑著搖頭，“我不要?！碧赵ヂ犓芙^，也沒硬拉著她。拍了一段煙花綻放的視頻，給虞瓊星發了過去。

他眼睜睜看著紅包在對話框里彈出來，沒領，笑著摁滅手機屏幕，“老土?！?/br>
陶豫覺得虞瓊星事情多，很忙，應該過了十五才能找來。所以年初五他偷偷去商店買冰淇淋，邊走邊吃，臨進家門準備銷毀證據的時候，看到路邊停著的路虎，心里是有一點慌張略過的，但也只是一瞬間，他把冰淇淋盒子丟進垃圾桶，走進院子，“媽，有客人??？”

舒瑜還沒來得及應他，一道聲音橫插進來，“哥，明天有時間沒，幫我遛小黑，我晚上要熬夜看球賽?！?/br>
三道目光一齊看去，林彬手臂撐在墻頭，半個身子露在墻上，“哥，你快說有沒有時間啊，我手臂撐不住那么久?！?/br>
話音剛落，一道水柱直奔他而去，林彬一卸勁兒，跳下來，“干嘛呀！”陶豫覺得他可憐又好笑，忙不迭應：“有時間?！?/br>
虞瓊星挽著襯衫袖子，手里還抓著水管，看兩人有來有回這一出，臉色說不上多好看，開關一擰，水管扔在花壇邊，出院去車里拿東西。

陶豫撿起水管，繼續給花澆水，知道虞瓊星在聽院里動靜，故意生氣說：“媽，你干嘛讓他澆花啊，花泥都澆飛了?！?/br>
虞瓊星搬東西的動作一頓，把箱子放在石桌上，對舒瑜說：“媽，我回去了?！?/br>
舒瑜覺得莫名其妙，怎么一個兩個的都跟她發脾氣呀，她也發脾氣好了。眉一皺，她哼一聲，“干嘛，覺得媽這里缺你一頓飯吃，缺間房給你住??！”

虞瓊星平平靜靜：“媽，不是，我沒這個意思?！?/br>
“那就在這住一晚吧?！?/br>
第11章

大魚大rou吃幾天，任誰也吃膩。從初三開始，母子倆就吃得比較清淡了，今晚也不例外，清淡的湯和蔬菜，很是爽口。

舒瑜莫名其妙受氣，吃完飯直接撂挑子不干，跟虞瓊星說：“二樓還有房間，要睡你自己收拾，或者跟你哥睡一間?！?/br>
陶豫不肯，“讓他上二樓睡?！痹拕偮?，就被舒瑜嗆了句，“二樓就光禿禿一張床，連個蚊帳也沒有?！彼莪傂钦Ｑ?，“真是的，你想他冷死啊?！?/br>
“好了，我不管你倆，一天天的受氣，我不如去看劇?！遍T一摔，像是生了天大的氣，直接進了房間。

陶豫看虞瓊星一眼，也進了房間。他沒想到虞瓊星是個跟屁蟲，跟在他后面進房間，把門一關，一下把他抱起來。

“放手?！彼f，盯著虞瓊星的眼睛。失重讓他緊張，與飯桌上平靜的神色截然不同，虞瓊星的臉有些陰沉，這讓陶豫更緊張，他又重復了一遍：“放手?！鄙踔链蛄讼掠莪傂堑氖直?。

“哥，明天有時間沒，幫我遛小黑，我晚上要熬夜看球賽?！庇莪傂堑槍W舌，把下午林彬在墻頭說過的話學得一字不差。

陶豫瞪圓了眼睛，還沒弄清他學舌的目的，虞瓊星就摟著他往床邊走了，“哥，明天你要早起嗎？我現在要熬夜干你?！?/br>
聽清他說的什么，陶豫已經被他壓在床上，“虞瓊星，你發什么狗瘋！”

“我是發狗瘋！”虞瓊星拉高他的T恤，臉色陰沉，“茉莉，茉莉！你身上為什么會有茉莉的味道，你去他家里玩了嗎？！”

陶豫氣結：“你！”扭動被虞瓊星摁在頭頂的手，卻無論怎么也掙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