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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聲也漸漸低了,東風的撫摸變得更柔和了,水上升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我坐起來,走到阿波羅身旁,那樂聲太輕,太淺了,使得先前在我心中昂揚升起的平靜與安寧偃旗息鼓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搔撥心弦的躍躍欲試的情緒,帶著點不確定與不安,模模糊糊地,我仿佛見到阿波羅尼斯們在不可觸碰,不可言說的高遠處翩翩起舞。或許是因為想到戰爭,想到阿瑞斯如同幽靈一樣在森林里徘徊的身影,我才覺得不安吧,我和阿波羅說:“好幾次,我看到他路過?!?/br>阿波羅問道:“他也看到了你嗎?”他金色的長發在霧中散發出柔淡的光輝。我撫摸他的頭發,回憶道:“我們的目光有過短暫的交匯,“我說,“我曾見到潘神與他說話?!?/br>我說:“潘神問他,阿瑞斯,你為何不去神廟安撫你的信眾,你的離開可讓這天下大亂啦!這十三個月來,大家可都在平靜,安穩,富足的日子里懷念你這專職搗亂的家伙呢?!?/br>阿波羅露出微笑,我也微笑,阿瑞斯,這站無勝績的戰神,這從色雷斯到克里特島,從愛奧尼亞海到愛琴海都無人崇拜,無一城,一人為他修建神廟,聆聽其神諭的戰神,潘神的譏諷戳到他的痛處,阿瑞斯震怒,舉起手中的長槍揮向潘神,潘神大笑著躍入樹林,跑得無影無蹤。樹林中的寧芙們也竊竊笑了起來,阿瑞斯,這號為戰神,卻數次敗給雅典娜,數次不敵巨人族,甚至還被人間的英雄,希臘人狄奧墨得斯刺傷過的神明,伴隨著他的只有失敗和厭惡。阿波羅說道:“愛和美的神靈啊,戰爭是不會與勝利同行的,戰爭中永遠沒有贏家,倘若人們要信仰勝利,人們便去信仰勝利女神?!?/br>阿波羅說道:“人們挑起戰爭,卻又拋棄了戰爭?!?/br>我有點動容,我說:“這可真傷感?!?/br>我說:“那天傍晚,潘神吹起他的七根蘆葦,整片倪薩山被那憂傷的曲調環繞,寧芙們也開始落淚,每一棵樹都在哭泣,沒有一朵花不感到悲傷,不垂落了腦袋,沒有一塊石頭不感到悲慟,不裂開心碎的裂縫,沒有一陣風不在抽泣,沒有一條溪澗不在涌出熱淚的。我看到一個過路的少年人在河邊默默哭泣,他也被緒任克斯的哀傷感染了,我看到阿瑞斯經過他的身邊,形單影只,恐怖,戰栗,驚惶和畏懼并未在他身邊為他拉著他的戰車,他看上去仍舊是憤怒的,憤怒燃燒著他漆黑的雙眼,燃燒著他漆黑的頭發,赫斯珀里得斯手中熊熊燃燒的火炬燒紅了傍晚的每一寸,卻未能觸及他分毫,他宛如一個黑色的幽靈,佇立在河邊,他的聲音也像一個幽靈的聲音,那是多么干枯,多么粗糙的一把聲音,再多的蜜酒和甘露都無法滋潤他的咽喉,阿瑞斯質問那個少年,少年人,你為何哭泣?是什么奪走了你堅強的意志?“那少年人回答他,說,啊,多么憂傷的曲子啊,誰聽到了不會流眼淚呢?“阿瑞斯不明白,他疑惑道,眼淚為什么要為了憂傷而流?眼淚是懦弱者的盾牌。那哭泣的少年說道,這曲子讓我想起了我死去的母親,每天的這個時候,她會坐在橄欖樹下為我們哼唱歌曲。阿瑞斯問他,你的母親因為什么死去了?少年說,因為戰爭。阿瑞斯說,愚蠢的人,那你更不應該掉眼淚,戰爭奪去人的生命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就像日出,就像日落,你會為了日出和日落掉眼淚嗎?蠢材!那少年人生氣了,同時也很疑惑,臉色一時慘白,一時漲紅了,他問阿瑞斯,你的血難道是冷的嗎?你的眼眶難道未曾濕潤過嗎?戰爭毀掉了我的家園,我憎恨戰爭!我憎恨它!阿瑞斯卻顯得很平靜,我想,他對人們對戰爭的憤怒和抱怨已經聽得夠多了,那也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啊,他習慣了憎惡和仇恨,這反而平息了他被潘神譏諷而引起的不忿,他說道,我就是戰爭之神阿瑞斯,我現在禁止你因為我而哭泣!那少年人聞言,向他擲去一塊石頭,跑開了。我說:“阿瑞斯,那是不懂得悲傷,憎惡為何物的神?!?/br>我還想到了一間關于阿瑞斯的事,我說:“有一次,雅典娜從雅典帶回了一支長槍,那是雅典人民為了感謝他們的守誠神而委托赫菲斯托斯鍛造的,那把槍是多么的美麗啊,黃金的槍身,銀質的槍頭,槍尖上雕刻著兩只振翅的獅鷲,這絕世的長槍使得阿瑞斯的長槍相形見絀,眾神們開起了阿瑞斯的玩笑,易怒的阿瑞斯經受不起諷刺與挑撥,他要與雅典娜用長槍決一勝負,雅典娜的戰車將阿瑞斯的尊嚴蹍得粉碎,他倉惶從神殿離開,只有他的meimei厄倪俄跟隨著他?!?/br>阿波羅彈起優美的和弦,唱道:“啊,厄倪俄,忠誠的毀城女神,永遠伴隨在戰爭身旁,形影不離的一對兄妹?!?/br>我點了點頭:”但是就連厄倪俄也從他身邊離開了。他們從奧林匹斯山來到巨人的城堡,阿瑞斯向巨人挑戰,兩名巨人出來迎戰,那毀城女神擊倒了一名巨人,死亡的禿鷲在城堡上盤旋,而阿瑞斯從巨人肩上摔下,嫉妒使得他趕走了厄倪俄。他一個人在倪薩山游蕩,我聽說只有曾搭救了他兩次的赫耳墨斯前來探望過他?!?/br>阿波羅沉思了片刻后,問我:“普天之下所有人必定的信仰,賜予所有人發現愛的妙目的愛神啊,能讓公主與滿身惡瘡的乞兒為伴,能叫圣人與惡徒同行,能讓最兇狠,最愚蠢的懦夫尋找到一對熱情的膝蓋,枕著它安穩的入眠的愛神啊,難道連你也看不出阿瑞斯值得人喜愛的地方嗎?”我沉默了。戰爭摧毀一切美麗的事物,我厭惡它,戰爭狂飲毀滅的鮮血,我害怕它,戰爭易怒,反復無常,簡直不可理喻,我無法理解它。我不愛它。我說:“我想不出任何愛它的理由,想不出它有什么值得人愛的,它比滿身惡瘡的乞兒還要惡臭,它比最殘暴的惡徒還要殘忍,它比懦夫還要卑微,受人鄙夷,它比最愚蠢的傻瓜還要缺乏理智?!?/br>阿波羅的琴音變得有些傷感了,我的眼眶隨之一熱,我嘆息:“這真可悲?!?/br>阿波羅卻露出了微笑,說道:“如果有人愿意愛他,想必他也會展現出他值得人愛的那一面?!?/br>我說:“可是世間的愛情,從來都是只有愛他的人才能看到他值得人愛的一面?!?/br>阿波羅謙卑地說:“你是愛神,對于愛,你知道的比我多多了?!?/br>阿波羅又說:“我只知道太陽在空中燃燒,赫斯珀里得斯擦亮火石,降下夜晚的帷幕,人們在這樣的一個又一個夜晚相愛,又在一個又一個這樣的夜晚分離,愛情變化無常,不可理喻,無法解釋,你便是那變化無常的神,那高深莫測的神,那無所不能的神,你便是那答案,那終結,你是每一個